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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云回来时,身后跟着个青年男子,那人是沈府的管家。他诚惶诚恐地凑到连祯胤跟前,赔笑道:“公子,您消消气,且听我细细道来,是这样的……” 沈府有个侍女,姓岑名芳礼,在沈家打了一月短工。今日是她在沈府的最后一天,将鸟食送到连祯胤房中是她的最后一份活儿,她送完就在管家那儿领了银子走人了。 这丫头他是记得的,精明能干,粗活细活都能做得又快又好,府上的下人和她关系都不错,偏就这最后时刻出了岔子。 要知道这怠慢的可是摄政王身边的红人,而且看连祯胤这样,是不会善罢甘休了,他们这些小人物,哪里开罪得起京城来的主子。 “什么?走了?”连祯胤眉头一拧,厉声反问,管家吓得膝盖一软,差点给人跪下,鸿云在他身后托了一把,问:“那先生可知她家住何处?” “知道知道!在……” 岑芳礼的家在是一条小巷深处,连祯胤和鸿云顺着管家口述的路线,摸到了巷口。 正午天晴朗,许多孩童溜出了家门与玩伴嬉笑打闹,连祯胤望着他们愉悦的身影,痴立了片刻。 “公子?”一旁为他撑伞遮阳的鸿云轻声唤道,连祯胤回过神,摇了摇头:“无事,走吧。” 又走了几十余步,二人在一间售卖首饰的店铺前停下。据说岑芳礼曾吹嘘巷子里的妇人们的首饰都出自她家铺子。 一布衣女子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二人靠近,她便好似感知到了什么迅速直起了身。她笑着迎客:“二位要买些什么?是要送给母亲、姐妹,还是意中人……” “岑姑娘。” 听连祯胤唤出熟悉的名字,女子微微一愣:“岑姑娘?公子是说岑芳礼?” 她语气神色不似假装,连祯胤直觉不对劲,无言颔首,女子“哦”了一声,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公子不知道岑姑娘的规矩么?她不做男人的生意,公子白跑一趟了。” 连祯胤被她不明不白的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望着女子圆溜溜的精怪眼眸,他镇定自若地接了下去:“凡事皆有例外,我经熟人引荐,得知岑姑娘办事事半功倍,便来碰碰运气……我可以加钱。” “不行,规矩不可破……” “按你们平常的价格,翻十倍。” 女子叹了口气:“公子,你的条件的确诱人,可我说了不算,岑姑娘又是个死心眼的,前些日子有个外来商人提了不比你低的价格,她二话不说给人赶走了。” 鸿云想说什么,被连祯胤悄悄摁住手掌,不动声色,面露遗憾笑道:“既如此,我们便不打搅了,给姑娘添麻烦了。” “二位公子慢走。” 回沈府路上,二人沉默同行,连祯胤越走越慢,鸿云调整着步子与他并肩,好让他不偏离伞檐。 渐渐地,鸿云觉察出连祯胤的异样,其实他不信连祯胤为了一只鸟儿能大张旗鼓到如此地步,甚至亲自上门兴师问罪,可方才连祯胤得知那岑芳礼有见不得光的另一重身份,又是一副不想惊动她的模样。 而眼下,连祯胤已经迈不出腿了,他双唇微张,呼吸沉重,双眸怔怔地盯着前方,却是空洞无物。 鸿云上次见连祯胤这般样子,是连祯胤入府不久后,他那会儿刚被北冥只派到连祯胤身边,每每入夜,连祯胤望着寝室的门,王府的主人一推门进来,他就是这样。 “……公子?” 连祯胤如梦初醒,握着鸿云的手腕将伞往前移了些:“日头晒,快些回府吧。” 鸿云想问,问连祯胤在怕什么,又在瞒着他什么,只是垂眸瞧见连祯胤的侧颜,一滴汗珠跌进他眼眸,一闭眼,那汗珠犹如泪流,在他玉面上画下一道痕。 疑问的话到了嘴边复又咽下,直至上了马车,鸿云才将他听到的传闻道来:“公子,属下昨夜在沈府听下人聊天,据说献州有个偷盗团体,名为‘花贼’,倒是和岑芳礼的作风很像。” 近月来,献州的盗贼多了起来,但“花贼”才是献州的地头蛇。“花贼”在献州盘踞了五年,人数未知,据点不明。传言称,他们或许隐匿于山林,或许混迹于市井,他们有可能是你身边从事任何事的任何人,为了达成目的,扮演各种身份。 办事不留痕,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哦?那他们这名头,是怎么响亮起来的?” “这个……说法不一。最多人信服的说法是,他们普遍作风低调,但他们的头目作风高调,被他入室偷窃的人屋里会留下一种秘香,那香气能够引来蝴蝶,久而久之……人们便称这帮人为‘花贼’。” “献王就没想过剿灭他们?” 鸿云掏出帕子为连祯胤擦了擦汗,道:“‘花贼’的存在对献州而言,是好事。他们并非寻常盗贼,他们曾在献王府大门上贴了宣言,声称‘只盗不义之财。另,收钱办事,替人消灾’。后来证实,被他们偷过的,竟然真的都是在买卖中敲诈勒索百姓的人。” “收钱办事,替人消灾……”连祯胤讷讷地重复一遍。 鸿云低着头从包袱里翻出水囊,递给他:“是也。不过,这算是献州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吧,迄今为止,‘花贼’无一人落网。” 连祯胤仰头灌了一口水,以浇灭他的焦躁。 “花贼”能够不死不灭,定然少不了献王包庇,又或者,他们就是献王手里的一步棋。 如若岑芳礼是“花贼”的一员,如若她并非收钱办事,是为献王卖命?她化身沈府的侍女,沈颂是献王的人,其中秘密深不可测……他不敢再往下想。 连祯胤牵起帷裳,太阳高悬,他只盼日落西山,北冥只归来,给他一个答案。今日他为了康宁失了仪态,倘若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不知又有什么险阻朝他袭来。 他不怕粉身碎骨,反正他生来,注定是不配为自己而活的。 他只求,不负他两年苦痛,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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