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原罪的果(6) (第1/1页)

    「被杀的这些人，都存在一个共同点。」西崎将资料传进羽非的手环里。

    「他们都曾在论坛上抨击过教师、文人以及艺术家。」

    「没错，就像你之前想的一样，幕後的藏镜人一定基於某种原因，将这些人聚集起来。他并不是随机赠送面具，而是有计画X，确立的目标来让他执行。」西崎平淡的说出羽非先前的推测。

    「您是怎麽，喔，没事。」羽非本来想问西崎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推测，但他想起刚刚的对话内容，立刻将原本要说的话给收了回去。

    事到如今，羽非已经不需要猜想西崎的想法，因为他们都是同一类的人。

    就连现在，两人揣摩主谋者的心思，也是一致的契合。简直就是两个极致的黑sE，共同在深渊中追逐犯人的身影。

    「自从Zeus上线後，原本应该被世人评价的作品，不管是艺术品还是书籍，全都有了一定规范，只要不具有系统的认证，就算拥有再多的读者，也是枉然。」

    「所以文人、与艺术家就变得毫无价值了。正因为这类人是靠着实现自我价值来创作，所以作品里多少都存有作者的意识，当这份意识被「Zeus」剥夺时，无形中也杀了他们。」羽非道。

    这俨然是「Zeus」的思想控制手法之一，透过早就内定的评价，选出「Zeus」所肯定的作品，这些作品完全不带有私人情感。就连公园里的造景也胜过这些毫无灵魂的作品，它们被创造的理由不是为了娱乐大众，也不是为了启发大众，而是为了让「文艺」这一名词延续下去，成为看似完美社会中的一部分。

    当然，教师也是如此，「Zeus」刻意限制教学内容，使有用的学识完全取代系统认为无用的人类价值学，从这点而言，自然也就不需要教师这一职位。虽然机器教的东西会b人类来得完善，但终究只是书面上的知识，实际生活的经验几乎无法由机器传递。因此，「Zeus」的职涯规划中有一部分也是为了填补这个漏洞。

    简单说，就是透过心灵筛选，将相近的人类安排再一起工作，如此一来，便不会造成思想上的落差，不仅能解决失业率的问题，还能无损控制人类思想。说到底，也只是将「人类机械论」的理论稍作修改罢了。

    「没错，这些人在Zeus全面控管思想後，也被迫集中管理，勉强他们从事不符能力的工作，将原本过於常人的思考逐渐磨平，最终，所谓创作者与生俱来的细腻也就荡然无存。」

    「从另一个角度想，这些人等於被杀了两次，首先是被Zeus剥夺创作的价值，接着，将他们聚集起来进行思想控制。」

    「当他们的灵魂被消磨殆尽时，便成了一名普通人。」西崎话锋一转:「与此同时，那些抨击的人如雨後春笋般涌出，这简直就是Zeus在展现其思想控制的绝对力量。」

    羽非点着头接着说:「原本人类欣赏创作的意义就是为了追逐自身的价值观，透过其他人的思想来强化自我价值。然而Zeus的出现却像在嘲讽这一切似的，以思想为藩离，区隔各式各样的人类，就像在圈养动物一样，在思想无法交流的困境下，人类自然就不需要探索自我的价值。而文艺最终便成了有名无实的存在。」

    「是阿，现在的人，只知道文艺这个名词却不知道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对他们两人来说，现在的社会正是如此的病态。从出生到Si亡，人类的一切都被系统安排好，只需要照着指示行动，人人就能过上优渥的生活，谁还会去思考自我的价值。自然而然，这些原本就存在作者灵魂的作品，也就无人问津，甚至被当成异类。

    有了「Zeus」的完美T制，人类就会产生b较，进而淘汰只会满篇理论却不行动的「文艺」作品，推崇已有显着成果的「Zeus」，然而本质上却是截然不同。

    无论是书籍经典还是艺术文物，它们主要的诉求都是藉由影响人类的思想来达成价值进化的成果，但「Zeus」却是先给人类成果，从而让他们自行抹杀以前所追逐的价值。前者属於被动劝导，後者则是主动介入，不得不说，对於结果论的人类而言，後者显然是最好的选择。这就彷佛给你全世界的财富，你便会忘掉自己当初追逐财富的目的般，整个人空空如也。

    当然这都是「Zeus」创造出的假象，倘若有人能仔细思考的话，就会发现身边的人全是有着与自己相近的思想。当一个人能思考到这个问题时，必然会产生疑问，而疑问便会成为原动力，推着他前往寻找不同思想的道路。直到这时，他就已经犯罪了。

    毕竟这种思想是打从心里否定「Zeus」的T制，等於是在否定它的存在。

    「不过话说回来，要从这些原文艺创作者中找出犯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这点不用担心，幕後主使者早就帮我们找出犯人。」西崎自信一笑。

    「我懂了，原来是这样啊，是论坛对吧。」这是羽非脑中闪过的唯一可能，也是他站在犯罪者的角度所得证的答案。

    西崎点着头道:「最快找到这些傀儡的办法就是紧咬他们的冲突点不放。只要论坛上有过激的留言反击那些抨击文艺的文章，就有犯罪的嫌疑，如此一来便能缩小范围。当然，对方也是从这里面找出适合的人来犯罪。」

    西崎和羽非就像是看见晴岛所拥有的视野般，三个人想的几乎一样。他们并不是追逐晴岛的影子，而是着重在晴岛能看见的一切，唯有这麽做，才能在最快时间内得出对方的想法。

    「那要马上通知狄恩才行。」羽非赶紧唤出投影萤幕。

    「不用，我刚刚连同资料在内，将这个方法全一并传给狄恩了，她知道怎麽做。」

    「那现在...」

    「你可以过去了，已经没有什麽事是我能为你做的。」西崎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工作桌，这种感觉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成长一样。虽然有些不舍，也只能祝福，至少这是他所盼望的最佳结果。

    哪怕羽非依旧与黑暗同行，西崎也要陪着他一起直到最後。

    只见羽非深深鞠躬向西崎致谢:「真的很谢谢前辈，要是没有您的帮忙，我一定会重回戒护所，真的感谢您。」

    「快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