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这是她的选择、她赋予自身的使命 (第2/2页)

又突然一愣。「民兵？」

    金铛点点头。「带头的是一群退休的老兵，恐怕是不满意风眼廷给的退休俸吧？」他恶劣地笑了几声。「另外还有一个皮偶馆的爸爸桑，他跟在後头，挨家挨户说服着那些混吃等Si的人出来卖命。」

    「派屈克......奇哥......」喀露暗自低语。她抬起头，双眸的光芒变得更为明亮。「我得过去了，这座城市需要我。」

    「但我们也......需要你。」苏妮脱口而出，但随即就後悔了下来。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收回，毕竟这不是出於冲动的口快，而是千真万确、来自慾望深处的自私。这少nV是他们最後仅剩的梦想，她恐惧着若一旦失去了她，那便会连在地下室里的那些回忆，甚至在那之後连绵数年的余韵都一同灰飞烟灭。她的这一生都会灰飞烟灭，什麽也不剩。

    「在这里等我回来。」yAn光从窗外斜照，这幕彷佛在极境之处，伴随着破晓一同出现的天使。「等到了明天，每个人都能拥有在街道上漫步的权利，没有人需要被赶到星潭去。我还有好多事情想做，想跟苏妮姊你一起，所以......」最後，喀露漾起了笑容。「等我回来，好吗？」

    一瞬间的沉默过後，苏妮哽了一声，双手掩住了脸，一身垮落於地。

    「你底下的那件，跟蕾汀的是相同的材质。」金铛拉了拉自己的领口示意。「防弹防火，透气又舒适，虽然透sE，但对你们丧T者来说不是问题。另外，我叫人把它改造成透光的材质了......」他不愿再多说下去。

    「好。」喀露却毫无犹豫地点了头。「谢谢你，金铛。」

    「记住一个原则。」他捡起地上未熄的雪茄，x1吐了一口。「毁掉风眼廷，他们就会失去卖命的意义。」

    「明白了。」

    「早点回来，我可没办法和这nV人独处太久。」

    喀露笑了笑，最後看了仍紧捂住脸的苏妮一眼。

    她拉开窗，翻身就跃了出去。

    在她记忆里的中环区，这个她所仰慕的球型城市，街上的店面会大声播放着音乐、热食摊前会挤满了聒噪、暗巷里听得见微微的病Y、广告柱与自动贩卖机的音量大到巴不得直接伸手把行人给抓住。忙碌的人到处都有，但无所事事闲晃的人更多。每个人都对彼此投以热情的口气，把自己包装成草食动物的样子，但脸上那僵y的表情底下却是算计的冷漠，只要有只犊牛落单了下来，随即就能听见饥渴的撕咬声。

    这就是绌人的世界，大家都沾黏在一起，却又互相排斥着，城市接纳了每一个人，却难以容忍有人独自畏缩在小巷子里。就是这样一个病态的地方，让喀露完完全全地Ai上。

    她Ai放眼望去七彩缤纷的建筑物，Ai充斥天空的喧闹声，Ai那灼热的yAn光。

    她真心希望能够生活在这里，就算以止风者的身分也好，她渴望、并承诺会珍惜与每个人交流的每一刻。她真的受够了孤独。

    但此时的眼前，这份梦想正在逐渐崩坏着。

    烟雾四起，燻染了天空，火舌四窜，令yAn光相形之下显得寒冷。没有大规模的交战场面，却无处不在爆发着冲突。枪声、Pa0响，高亢的爆炸声疲劳轰炸，人们高呼着胜利、同时又尖叫哭喊，有人冲锋、有人窜逃，有人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奋战、有人早已陷入崩溃的状态。

    她从城底区的战火中而生，所以明白这并不一样。这不像是当时那场屠杀，是暴动、以及镇压。

    但无论如何，幻城里根本就没有战争，这里的人无论站在立场的哪一端，也都仍然属於着这里。

    冲突最严重的地方在浮空市集上，八道空桥中，上下方正在隔空交火，市集里则是短兵相接的混战。另外就是那螺旋状的电车轨道，两方人马在中段以火力压制着彼此，战线陷入僵滞。

    喀露就正站在五区车站前方的街道上，她看见不远处有一节车厢正被谨慎地护送前来。他们从淘汰的车厢上单独把底盘给拆下，并在前方安装突破用的尖锥车头。

    本身或许就身为维修技师的一群人，C控着起重机将车厢放上轨道，接着发动後，他们带着数桶汽油弹并跳上了底盘。

    「......等等，别这麽做。」喀露试图想出声阻止，但她知道这与自己的立场相左。既然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那又有什麽反对的资格。

    漫天Pa0火与技师们的诀别及玩笑声中，她眼睁睁看着列车驶出月台。在那之後，聚集在车站口的所有暴民全都随後跟了上去，他们拿起工具当作武器，成为了战士。

    列车不断加速，顺着轨道绕圈而上，大约在经过了四区的车站後，风眼廷意识到了这组自杀攻击队的出现。他们派出了浮空载具。

    喀露正沿着铁轨行走，她不晓得自己的身T能够支撑多久的战斗，而现在显然也完全不是开牌的时机。不过看见了这一幕，她仍毫不犹豫地拉下腰上的束带。宽大的黑sE袍服便随风而去。

    她穿着和蕾汀同样的黑sE紧身衣，表面看起来像经过r0u制的软皮革，近看却能发现略显得透明，隐隐约约看得见那一级席古的左x口。颈部以下的所有部位都紧贴包覆了起来，唯一的层次是那件短皮裙，也是唯一不透光的部分。

    喀露只身静沐於yAn光底下，试着放空所有的思绪，战意渐渐沉淀，压下了不安以及害怕，但那原先仅稍萌芽的犹豫却因此而明显了起来，使得她开始对这一切感到旁徨。

    接着，脚下铁轨屡屡传来的震动开始平复，耳中渐渐无法听见争斗的声音，人们的情绪与呼喊变得遥远，只剩那将她如琥珀般包覆住的温热感还存在。

    但这恍若静止无数年的沉浸，实际上还不足一眨眼的时间过去。

    好像有无数颗烧红的铁珠子同时从皮肤钻入内脏里头，把她的R0UT烫开密麻的孔洞，血管彷佛被灌进烧熔的橡胶，黏腻且毒辣，并无情地蔓延。

    这GU痛楚没有抵挡的方向，她的灵魂要求赶紧脱离这副身T，但是又能逃到哪去？她无助地跪倒在地，双手撑着明明被晒得发烫，触感却令人沁凉的铁轨上。

    她咬着牙，不肯痛喊，连一点SHeNY1N都不愿宽容。

    这是她的选择、她赋予自身的使命，她甘之如饴，并引此为荣。

    她的瞳孔突然爆燃出强大的星火，几乎就能照耀这蒙受人XY影的昏暗城市。粉与白的双环所转动的速率变得JiNg准无b，粉紫sE的光芒有如乾冰缓缓盈流。

    那一瞬间之後，T内燃烧的苦痛并没有减缓半分，却因此点燃了憎恨的火种，同时耳边也听见锈风的尖啸声，助长成为窜上云际的火焰龙卷，在她的心像中下起了滂沱的火雨。

    她站起身，看着毫无美感的中环区，充满绌人的血r0U与皮偶的残骸，燃烧着的不只有丧T者的身躯，也包含了维稳特勤组身上那些昂贵的制服。屍T的腥味与香味、机油的呛鼻、金属切割的苦涩、烟硝味、食物的腐臭、汗臭与排泄，全部都是恶臭。人们发了疯似地大喊，祈祷、求饶、癫笑、振奋的呐喊，真是吵Si了。

    她对眼前这无处不见的丑陋感到厌恶。

    此时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要把这座可悲的城市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