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抹除 (第1/2页)

    萧凡宋来前打好的腹稿彻底夭折，他没再徒劳要求什么。

    只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戴星台说：“跟你没关系，无可奉告。”

    萧凡宋扯动嘴角笑了下，顿觉荒唐，“跟我没关系？我们现在还是法律上的伴侣，你说跟我没关系？”

    背后，陶也觉得戴星台发根差不多擦干了，直起上身把湿毛巾扔到一边。

    这关头，对面的人话锋骤然转向他，眼风如果有钉子，想必陶也已经被扎成刺猬。

    “你选他是为了报复我？”萧凡宋问。

    “你想多了，”戴星台口吻淡薄，平直的目光与他对上，“不要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是他自作多情？……

    “呵。”萧凡宋笑了声，双眼似乎浮上一抹晶莹水意，可一眨眼就消失了，快得像错觉。

    “是吗，那就是嫌我在床上不够sao、放不下身段、不肯无套，归根结底都怪我不识趣，对不对。”

    话里话外含沙射影的讽刺连傻子都听得懂。

    面对萧凡宋的质问，戴星台夷然自若，眉毛都没动一下，他随意盘膝坐着，体态从容而劲拔，山峦一样耸峙。陶也从背后抱着他，脸颊贴住戴星台耳朵轻蹭，情态柔曼，像一条缠在石庙佛像上鳞片鲜亮的美人蛇。

    陶也双臂从宽松袖子里钻出来环住戴星台，眼睛却是看向萧凡宋的，谈天般说道：“你没有试过吗？好可惜，无套内射很爽的。”

    萧凡宋胸膛rou眼可见地剧烈起伏数下，气狠了，什么克制、修养这一刻燃为灰飞，他劈手把面前那杯茶水朝陶也泼出去。

    “哗啦——”

    热茶悉数泼在竖挡的文件上，封面“离婚协议”四个字刺痛了萧凡宋的眼睛。

    茶汤随着纸面稀稀拉拉向下滴落，有些顺着戴星台的手指滑过腕骨，更多则沾湿了他浴袍下摆。他浑不在意，顺手一甩将文件上残留的液体甩干净一些，“啪”一声扔回桌面。

    陶也心虚了一瞬，抬睫冲戴星台卖乖，小声认错：“对不起……我不该插嘴。”

    他抿了下唇，忍不住弯着眼笑出来，“还好有你帮我，谢谢哥哥。”手滑下去牵住戴星台，在温厚掌心讨好地挠了挠。

    早在萧凡宋上楼之前，他们刚草草做完一场。趁戴星台进浴室，陶也自以为隐蔽地给姜觅清去了个电话。浴室门虚掩着，戴星台在里间模模糊糊听见陶也问人：“那个，你知道怎么气人吗？”

    姜觅清奇了：“你怎么回事，最近奇奇怪怪的，你要气谁？”

    陶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挑着重点支吾道：“这个……应该算是我喜欢的人以前喜欢的人？”

    “噢——”姜觅清恍然大悟，“哪有必要绕这么复杂，不就是情敌嘛。想气死情敌，一得脸皮厚，二要笑脸相迎，三要装腔作势，总之越做作，说直白点，你越婊，效果越好。”

    浴室里，戴星台听不见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听陶也的声音先是困惑：“什、什么叫婊？”

    随后带上点惊叹和迟疑：“这样真的奏效吗？会不会太……”

    那边估计言之凿凿给以肯定的答复，陶也信了，煞有其事地请教起来。

    两人在电话里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通，戴星台隔着浴室门连听带蒙地把他们的对话内容猜出个大概。

    最后呈现出来的便是眼前这个取完经惹是生非的陶也。不知那位军师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抑或陶也自己理解岔了，的确把萧凡宋气狠了，也差点惹出乱子。

    戴星台偏头看陶也，一只手越过肩头掐住陶也的下巴晃了晃，叹道：“你这张嘴。”

    陶也惴惴地，扒着他的肩缩回去，只露出上半张脸和一双眨巴眨巴的眼睛。

    另一头的萧凡宋已经全然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他直直看着桌面上被随手搁置的离婚协议书，半晌才出声：“你昨天提的离婚，今天协议书就拟好了？”

    再次从口中吐出离婚二字，萧凡宋心脏居然抽痛了一下。

    十数年相识，两年相恋，五年婚姻，一朝走到尽头，他并不如表面上那样达观。或者说，他自以为可以豁达地放手，给彼此自由，没想到还是会心痛。

    但他没有立场，也没有颜面去依依不舍。几次三番的外遇和不忠已经让他失去了不舍的资格。

    如今想来，出轨成深的那段日子，好像除了失而复得和遗憾被补足的欣喜，没别的值得回忆了。

    最令萧凡宋感到可悲的是，比起那些仓促结束的失败婚姻，他和戴星台这几年的婚姻并非一无是处。其中甚至填充了好些清晰的甜蜜片段。那些甜蜜要比近来的狼狈多得多。倘若让他细数记忆犹新的画面，一多半都有戴星台的身影。

    要说当初萧凡宋答应和戴星台在一起完全为了移情，那是撒谎。否则他大可以选择在大学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和戴星台交往。

    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石头也能捂热了，何况是人。

    难言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萧凡宋勉力维持住最后的冷静，道：“你很早就准备好了，对吗。我是不是该佩服你的远见。”

    幽幽的声音从戴星台背后传来：“再早也没有你脚踏两只船早。”

    戴星台拍了记陶也绕在自己身前的手，不痛不痒地警告：“别闹。”

    随即对萧凡宋说：“我没兴趣和你争这些无聊的事，同意你过来是为了核对几项离婚条款，免得一来二去浪费时间。”

    他按住潮乎乎的文件往萧凡宋面前一送，“前面的内容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第十五页往后的财产分割部分你确认一下，有异议现在提。”

    萧凡宋看也不看将协议书推远，平视戴星台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让他出去，否则我不会同意的。”语气决然。

    用不着戴星台再表态，陶也“唰”地一下站起来，恨不能他们下一秒就拿到离婚证，“我去外面等你。”

    戴星台点点头，陶也便三两步走出小厅，格外贴心地将门合得严严实实。

    室内瞬间静得不像话，萧凡宋罕见地率先打破僵局。

    “签字之前，我有话想问你。”

    萧凡宋压根不打算看什么协议条款。他熟谙戴星台，财产十有八九按他们婚后各自的收入所得分配。这恐怕是戴星台留给他最后的体面。

    他们的爱情……不，应该说他们的婚姻，走到岌岌可危的时候了。

    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这几天，我思来想去，实在无法想象你是怎么做到早就知道一切，依然镇定果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最近总在怀疑……你真的爱过我吗？”

    “看来在你眼里，只有撕心裂肺才叫爱。”戴星台不咸不淡一挑眉，“你希望我怎么做，原谅你成全你左拥右抱么，我没那么下贱。”

    爱情和下贱的界限他区分得很清楚。玩具可以与人共享，宠物可以让人抚摸逗弄，那种浅薄的喜欢标有期限。

    戴星台要的是爱人，他的爱人不用贴心、温柔、完美、无所不能，也无需浪漫和甜言蜜语；他只要彼此的忠诚，他想被坚定选择，直至死亡。作为交换，他可以给出尽己所能的一切。

    戴星台不愿做对谁而言的“特别”，他要做“唯一”。

    没理会萧凡宋陡然苍白的脸色，戴星台继续说道：“好，你非要问，我就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