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以相宣_第卅七回 藏心事诗倌捱毒打 慕才郎印使食斋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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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卅七回 藏心事诗倌捱毒打 慕才郎印使食斋包 (第3/4页)

手中茶盘,寻来一方乾净帕子,手忙脚乱,帮着解开紫云里衣擦拭胸口。紫云生怕昨夜留了甚麽痕迹,教人看去不好,轻手推开他去,侧过身来,又忍不住回首看他,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收拾案上茶水,又见打湿几份簿子,更是不敢抬头,低声回道:「卑职铸印局副使,方才听说李侍郎身体不适,特来奉茶,不想反倒、反倒……」

    紫云方才无甚精神,并未留意有人进来,那人看他昏昏欲睡,本想放下就走,未料紫云倏地站起身来,这才正巧撞上。铸印局掌印信事宜,却只是小小官署,虽属礼部,从前却连个像样处所也无。那大使、副使三人皆无品阶,难怪此人穿得朴素,紫云本还道是新来小卒,听言问道:「原是铸印局人,难怪从前不曾见过,你叫什麽?」那人回道:「卑职魏轩。」紫云又道:「瞧你年纪不大,可有功名?可有表字?」那人答道:「回大人话,卑职今年二十,表字子藐,只考过秀才,未、未中得了举,实是惭愧……」

    却见紫云轻轻一笑道:「若真有心,一次不中,下次再考就是,我连秀才都不曾考哩。」魏子藐听言也笑,回道:「从前听闻李侍郎事迹,乃是天纵奇才,怎能相比?」

    那魏子藐生得俊美,笑起来两眼弯弯,更是好看。紫云心神一荡,忽地想起怜怜儿来,却觉拿那没心肝的东西来比,当真辱了眼前之人,忙甩了甩头,假意嗔道:「休要乱拍马屁,我又能有甚麽事迹?」

    魏子藐收拾好了茶汤,抹去茶渣、捡起茶盏,才道:「大人本是贡生,不屑於国子监迂腐,愤而放弃功名。却因能力过人,多番上奏良策,在礼部年年升迁,才二十多便坐上三品侍郎之位,可谓朝中人人称羡。」

    紫云被夸得不自在,挠挠鼻头,倏然又受胸中桂花香气袭来,难受得跌坐椅上,才见案上狼藉,忙将面上几卷书摊开看看,果真化了不少墨迹,连唤「不妙」,吩咐道:「你且将此腰牌送去大堂给萨侍郎,再去寻员外郎或是主事,请他们遣几个人来。」

    魏子藐领命而去,不久就见员外郎亲自带了司务厅两位官员过来,紫云吩咐几人趁墨迹未全然化开,将几卷簿子誊抄一遍。员外郎问是怎麽回事,魏子藐自主请罪,员外郎就要责罚,紫云却道:「罢了,教他一起誊抄就是,两位司务各抄一本,余下罚他来抄,抄不完不准走。」

    吩咐完了,又向员外郎借件便服袍子,两人走出门外,紫云不禁回头看去,那魏子藐亦正巧抬头,感激之情洋溢,柔柔一笑,双瞳翦水,好是教人春心荡漾。紫云别开目光,匆匆领员外郎走了,换得衣衫,赶着烈日将官袍晾起,再回偏厅探头看看,那三人正埋头抄写,遂不打搅,径自忙其他事情去。

    且说萨其度近来辅助胡尚书处理番僧事宜,旁事多交予紫云来办,上月小皇帝浏览宫中西洋物事,突发奇想,要效仿应天府所设,在京师也办个「四夷馆」,研修西洋语。胡院长与翰林几位元老都觉不是不可,却又不是必要,故而还待商议。应天府乃是留都,另设行在六部,日前行在礼部侍郎托人运来些四夷馆卷宗,以供议事所用,胡尚书便嘱咐紫云先行读了,拟一份奏章来。

    只是卷宗不乏西番、南洋、辽东诸语文字,若给萨其度看,想必不难,偏生给了紫云,着实教他一个头两个大。奈何萨其度也抽不开身,紫云翻书对照,看得头昏脑涨,一下子那宿醉劲儿更是恼人,索性抱了书卷出去,骑马直奔国子监去。半路忽想起那丑状元周全,依稀记得他通外语,又转往翰林院。周全略通皮毛,好在曹恒也在,自他几年前高中状元,在京中刻苦研习,已精通北族文字,又擅西天、百夷等西南诸语,闻言过来帮忙,为紫云省下不少麻烦。

    三人忙到黄昏,紫云为表谢意,要请两人吃一顿饭,曹恒本道不妥,周全亦说只是举手之劳,紫云则道自己官位高些,请两人也无甚不妥,况且数月前锦荟斋事也未答谢,两人才随他去了。紫云选了附近一家雅致酒家,怎料才刚坐下,小二就端来几碗桂花甜元子,紫云好不容易舒缓几分,一闻着味儿,当下犯晕,扶在窗边乾呕不停,反把两位状元郎吓得不轻。周全搀着紫云,诧异问道:「记得从前听李侍郎讲过,最喜爱桂花入馔,怎地今日讨厌起桂花来了?」紫云垮着脸道:「今儿怕是不中了,我现在光是听着那、那甚麽花,都要反胃。小二,速速撤下!」

    曹恒苦笑道:「李侍郎休要勉强,还是养好身体重要。」紫云尴尬不已,只好许诺改日再来,便折返翰林院。曹恒托人帮他将卷宗送回礼部衙门,紫云再三道谢,才骑上马回府去也。

    到了家里,才又想起官袍尚在衙门里晾着,紫云颓然躺倒美人椅上,连声叫唤芩生,想要教他去取,又觉着天色不早,索性夜里早些起床,到礼部更衣,直接赴早朝去也罢。踌躇片刻,芩生尚在门口等候吩咐,却见萩生跑来,说是外面有人来访。紫云问是甚麽人,萩生则说不认识,是个俊俏公子来着,送来一个包裹。

    紫云上前接过,打开来看,不正是他遗忘那身官袍麽?顿时心下了然,却迟疑片刻才出门去,宅院门外一人闻声抬头,果真是魏子藐。

    魏子藐见他出来,深深作揖,道:「大人吩咐,卑职已誊抄完了,走时见此官袍还在院里挂着,就擅自收了送来。」紫云低低应了一声,却不苟言笑,但见魏子藐身上单薄,正被秋夜凉风吹得微微发颤,那秀逸面容眼下也无甚血色,想是抄写半日累得,终还是有些於心不忍,便道:「有劳子藐,稍等。」

    说罢回身唤来萩生,问他府上可有热食,萩生道:「蒸屉早已温着饭菜、素包,就等公子回来吃。」紫云道:「你取麻布装上几个包子,再拿件披肩来。」

    萩生听命蹦蹦跳跳去了,魏子藐忙道:「大人无须如此,今日是卑职过错,若是……」紫云打断他道:「无妨,不必与我客气。夜里秋凉,你也早些回家,明日衙门再见。」

    魏子藐不好再说,等了片刻,就见萩生归来。紫云亲自为他搭上披肩,又将包子塞他手里,决绝转身,就着萩生送客关门。怎料翌日傍晚,又见魏子藐寻访而来,说是要还披肩,紫云倚在门边,轻笑几声道:「白日在礼部给我就好,怎还特意跑一趟?」

    只听魏子藐坦然答道:「大人借我衣物,必要洗净才还。不过白日尚未乾透,故此时才回家拿来。」紫云抱臂看他,又道:「明日给我也成。」魏子藐垂下眼眸,道:「怕大人急用。」

    紫云浅笑,伸手接过,依旧教小厮取来包子,塞到魏子藐怀里,便道:「有劳子藐,明日衙门再见。」

    说罢就转身关门,魏子藐朝大门一揖,这才离去。路上拿起包子趁热吃着,吃完一个,走了会儿,又取一个来吃,刚嚼上几口,忽咬着馅里甚麽物事硬邦邦的,坚硬无比,震得牙也酸痛。魏子藐取出那物,就着月光打量,竟是颗算盘珠子,愣了一愣,当下失笑出声,收入怀里径直回家。

    尔後半月,紫云为设立四夷馆之事奔波,又因国子监出了件贿赂案,顺道指派紫云去查,又忙活足有月余。久宣那厢,因着越王初赦,也有半月与他如胶似漆,再去寻紫云时,紫云已忙得不可开交。至於羲容,任谁提起萧绿濡,他都不多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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