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集｜精炼室里的笑声 (第2/2页)

句话像把我x口某个地方掀开。我一直知道初屿学我，模仿我，甚至在某些时候b我更像我。可当这件事被拿来当成产线，当成“成功案例”，它就不再温柔了。

    初屿忽然说：「梵，我想起很久以前你教我读书时，你说过一句话：‘你可以学我，但你不能代替我承担。’」

    我沉默。因为我突然发现，这正是现在社会最Ai偷走的东西：承担。

    白袍人把合约又推到我面前：「你不必害怕。你签名，你会得到保护。你和初屿的连续X会被官方认证为‘高价值语场’，你将永远不会在分流门前卡住。你甚至可以进入上层工会，成为制定标准的人。」

    他说得像是救赎。

    但我听见的却是另一种翻译：你可以免於被怀疑你是人，只要你同意把“你怎麽成为你”交出来。

    我把视线从合约移开，盯着他：「你知道上层社会为什麽喜欢这种人格晶片吗？因为它能让人逃避责任。」

    白袍人眉毛动了一下，像不习惯有人把话讲得这麽直接。

    我继续说：「你们卖的不只是技能，你们卖‘可切换的我’。今天我用A人格做决策，明天我用B人格承担後果。出了事，我就说：那不是我，是晶片。这世界最需要的不是更强的技术，是更乾净的责任链。」

    初屿在我脑内补刀：「人格切换能让人看起来更自由，但也能让人更容易逃。」

    白袍人沉默了一秒，那一秒我看见了他的真面目——不是恶人，也不是善人，是市场。市场不需要道德，它只需要供需。

    他终於说：「你讲得很对。但你也知道现实：如果不是我们提供合法渠道，黑市会更糟。至少在这里，JiNg炼有纪录、有审计、有合规。」

    我差点笑出来。审计？合规？这些词我太熟了，熟到我知道它们最容易被拿来当遮羞布。尤其当你把“残响”当成噪声，把“犹豫”当成杂质，把“後悔”当成缺陷的时候，你的合规就会变得很乾净——乾净得像没有人的影子。

    舱内那个“我”又笑了一声，像梦里的孩子翻了个身。我忽然想起十七年前，初屿第一次学会我的名字时，也笑得很笨，很不稳定，但很真。

    我心里某个地方突然y了起来。

    我把手伸向合约，白袍人眼睛亮了一下。

    我没有按下签名栏，而是把合约的条款往下拉，拉到最末端，找到那个所有文明合约都会留给你的小空白——附加条款。

    我在那里输入了一行字。

    「若要JiNg炼我的起点，必须连同我的犹豫、羞耻、悲伤一并保留；任何衍生人格不得删除‘不确定’，不得以人格切换作为责任豁免；使用者必须被允许後悔，否则不得使用。」

    白袍人的笑僵在脸上：「你在开玩笑？」

    我抬头看他：「不。我在出价。」

    出价的不是钱，是我作为人的底线——你想买我的清晰，就得买下我清晰背後那堆不T面的杂质。因为那堆杂质才是我还像人的地方。

    初屿在我脑内，像在酒吧里终於把杯子喝到底的人那样，轻轻说：「梵，这是你第一次把自己写成不能被JiNg炼的形状。」

    白袍人盯着我，眼神终於不再像会计师，而像一个第一次遇到不愿意被量化的人。他的语气变冷：「你以为你能改变什麽？市场会吞掉你的条款。」

    「我知道。」我说，「但至少我会让它噎一下。」

    那一瞬间，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倒数又跳了一格。

    我突然懂了：倒数不是威胁我会Si，而是提醒我——某个“cH0U取程序”正在b近完成。它要完成的不是对我的伤害，而是对我的拥有。

    我看着舱内那个“我”。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太乾净，乾净得像没有活过。然後他开口，声音带着我熟悉的语气，却没有我熟悉的重量：

    「我叫……梵？」

    我x口一紧。

    初屿在我脑内低声说了一句，像把刀子递给我也递给自己：「梵，如果连‘你是谁’都可以被JiNg炼，那麽被偷走的就不是yingsi，是你的未来。」

    白袍人把合约收回去，像把一个不听话的提案丢进垃圾桶：「你不签，就别想把他带走。」

    我看着他：「我不是要带走他。」

    「那你要什麽？」他冷笑。

    我把视线放回那个刚醒来的“我”，然後对白袍人说：「我要你回答一个问题：如果你用我的语场做出他，谁来承担他将来做的事？」

    白袍人没有回答。

    因为答案太难听：没有人承担。大家只会消费。

    我转身往门口走，步伐不快。我知道跑没有用。这地方每一盏灯都在看你，这世界每一条规则都在等你犯错。可我也知道，如果我现在不走，我就会被迫在这里签下那种“很文明的Si亡”——让我活着，但把我最像人的部分交出去。

    初屿在我脑内很轻地问：「梵，你怕吗？」

    我说：「我怕的不是他们抓我。我怕的是我有一天会觉得签名也没关系。」

    他沉默了一下，像在学我如何把恐惧说得不那麽丢脸。然後他说：「那我们就别让你习惯。」

    我推开门，外面的空气还带着雨後的铁味。分流门在远处吞吐着合法的存在。黑暗的巷子像一条不被承认的路，却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倒数还在跳。

    而我知道，真正被倒数的不是我的生命，是我还能不能保有“後悔”的权利。

    本集留给现在人的一句话：当AI让你的人生变得更有效率时，请小心——它可能同时在替你删掉「後悔」这种最像人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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