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烟华_第九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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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第1/4页)

    陪琉西斐参加完舞宴回到庄园是在天蒙蒙亮时,身心俱感疲累的人正准备洗澡,好好睡一觉却听到急驰马匹的嘶鸣声,随后似乎是在楼梯口传来仆人们的争吵声。

    “估计是送有关叛军的急报,你回房睡吧,我的卧室进出的人太多。”琉西斐边脱下颜色鲜丽的外套边打开房门,朝楼下望去.

    “是谁要见我?”

    “殿下,是我,雅科波!我想见露克瑞希,医院派人送来了噩耗。”推开阻挡自己的仆人,赶来报信的人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楼,微明的晨曦映出其悲痛沉重的脸。

    “医院?噩耗?”混沌的头脑没能立刻理解报信者的话语,然随即炸开一片火花,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他刻意压低嗓音“是埃尔?医生不是说他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吗?”

    “是自杀。昨晚偷了手术室的手术刀,割脉死的,血把床单染得鲜红。”

    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既没有微笑,也不会掉泪像是一具最精致的玩偶。露克瑞希不想看见这样的事,绝对不想。哽在胸口哭不出来的巨大悲痛,颤抖的手指甚至缺乏勇气揭开遮盖住死者容颜的床单。试图拼命拒绝摆在眼前的事实,然而最终只是无力的自己不敢相信地凝望着裹着床单的躯体。

    “埃尔埃尔”无血色的唇反反复复断断续续地叫着死者的名字,她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

    躺在床上的尸体自然不可能回应她,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她和琉西斐的轻微呼吸声。清晨的阳光照进窗内,床单被风吹动,但埃尔已经死去,灵魂和rou体都是。

    “不”她尖声大喊,扑倒在床上,紧紧抱住全无感觉的某人“埃尔为什么为什么”

    床单被扯落,露出死者因死亡而罩上一层诡异的绝美容颜。唇线微微上扬,似乎是在安详地微笑,长而卷的睫毛因风的关系产生细微的抖动。是熟睡了?然而这一觉睡得太熟,永远都不会醒来,就算露克瑞希吻他,他也不会再醒。

    哭不出来,就是哭不出来。无法发泄胸中爆发出来的悲伤,她只能握着他冰冷僵硬的手,一直盯着他青灰色的脸。抚触着埃尔手腕处的伤口,粗糙的触感几乎将她逼向疯狂的临界点。

    为什么?为什么?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为什么埃尔要选择这样的结局?自己以后又该怎么办呢?没有了埃尔,丧失了生活的所有目的和意义,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埃尔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的?当自己陪琉西斐寻欢作乐的时候,埃尔又是以怎样孤寂的心悲凄地离开这个对他犯下无数罪孽的残酷世界?自己究竟为埃尔做过些什么?根本不曾了解过这少年的想法和灵魂,总是没能及时了解他的寂寞和悲苦,总是在事后才懊悔没有好好照顾他自己为什么会重复同样一个错误,知道他的脆弱却又忽视。

    琉西斐将一张纸递到她的面前,从方才进来后他就没有安慰她的伤悲。因为明白,因为了解。

    “是埃尔留下的,大夫刚刚交给了我。”

    接过薄薄的纸张,发白的光线下模糊的字迹的确是埃尔的亲笔字。绢秀的字,淡淡的痕迹,无力却又醒目。

    “露克瑞希,一定要幸福!”

    “幸福?失去了你,幸福便完全改变了原有的意思。你知道吗?埃尔,你不在身边,我就只剩下一半的生命。”死者听不到的话只能被深深埋藏于心,而她又要如何让他知道自己不能承受离开他的悲痛呢?“露克瑞希,坚强点儿,埃尔死了,但你必须继续活下去。”

    仿佛极为无情的言语,琉西斐重新以床单盖住死者的遗容,随后招招手让人将尸体自一动不动的露克瑞希面前抬走。

    “不埃尔”尸体抬出房门的一刹那,露克瑞希突然大喊了起来,可是并没能追出去,琉西斐死死地将她抱在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带走埃尔为什么要带走埃尔我们我们说好要在一起的这样

    我们为之付出的所有又算什么什么都可以出卖

    要的不是这样啊”终于哭了出来,泪水决了堤,一发不可收拾。如果非要用一种方式表现出她的悲伤、后悔、无望哭泣可能是此刻她惟一能做的。

    要幸福哦美少年温柔的微笑温馨美好的情感都死去了!埃尔死的一瞬间,他们共同构筑的幸福梦想便化成了泡沫。

    “已经都死了,所以让我来安慰你吧。”

    琉西斐的怜悯恰到好处,哪怕明白他和自己之间的复杂关系,但是露克瑞希还是无处可逃地倒在他的怀里痛哭。

    “露克瑞希,一定要幸福!”埃尔这么说。

    只是她的幸福又在哪儿?是琉西斐吗?这个抱着她安慰她的冷酷男人。为什么她会觉得埃尔死后,她拥有的只有琉西斐了?

    葬礼在第三天举行,天气很晴朗,晴朗得有些残酷。明媚的季节,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幸福,除了死去的埃尔。葬礼很简单,琉西斐让人找到块风景优雅又僻静的坟地,而陪他们出席这个告别仪式的只有雅科波。明明从医院回到庄园后睡了三天,但露克瑞希却感觉有一世纪未曾合眼的疲惫。心已经死了,和埃尔一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以后活下去的支撑点何在。自己在哭,没有眼泪,但她确信自己仍在哭泣。

    灼烈的日光中,她盯着墓碑久久不语,像是灵魂随死者而去的空壳。出卖了rou体、出卖了自尊、出卖了荣耀、出卖了生命他们,什么都没得到。埃尔死了,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露克瑞希,不要再想了,事实就是事实。”琉西斐的理智绝对是冷血无情的,他站在她旁边,藏在华丽表相下的心似乎一点儿都不为所动“与其在这个污浊的人世忍受病痛、忍受羞耻和侮辱,像埃尔这样的弱者还是死的好。”

    “殿下!”一旁沉浸在友人去世哀伤中的沉默青年不满地提出抗议“请不要再说任何一句无情的话语,世界是很公平的,强者也好,弱者也好,都有生存的权力。”

    “的确,贵族有,贫民也有。这是反动的言论,我亲爱的侍卫队队长大人。”冷冷地嘲笑对方天真纯洁的情感,他指了指墓地之外的马车“你去马车那边等我们,我想和露克瑞希单独谈谈。”

    不能违背高位者的意志,忠诚的男子惟有行个礼离开,但一边走一边不时回头望着墓碑前那个摇摇欲坠的纤细身影。

    “雅科波非常担心你。你昏睡的这几天,他一直守在庄园里,深怕你会出事。”双手搭在哀悼者柔弱的双肩上,琉西斐轻声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呢?埃尔的死是早晚的事。即使发生得有点儿突然,但你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不愿面对,对吗?”

    “是的”炽热的光线下,她内心的脆弱暴露于他锐利的目光中,无所遁形“他给了我一个期盼的假象,随后又在我觉得就要实现的时候毁灭了一切。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一开始就不要让我抱有那种只要付出了一定会得到的幻想也许我会坦然接受他离开我的事实。”

    “那么他为什么要骗你呢?”

    “为什么?”困惑地自问,她逆着光看向他,不解他询问的目的“我也不是太清楚也许是他天真了,以为自己看不到我难过的样子我就不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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