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伊夫岛（上） (第2/5页)

有点翘，应是被水泡过，他却浑不在意，专心地推敲着食材，记完后搁下笔，用连不成句的法语给伴侣发信息。

    梁辰回得飞快，他正坐在里昂开往马赛的列车上，无所事事地晒太阳。

    两人用蹩脚的法文夹着英文来回调情，互相炫耀着新学的法语单词，解谜似地猜测对方奇怪的句子是什么意思，最后因太过烧脑而放弃了沟通，互相发起了照片。

    梁辰发巴黎的街道、剧场、纪念馆，纪盛发南法的游艇、峡湾、海鲜……互换了一阵照片后，又忍不住你侬我侬起来。

    对面传来了林姿的一阵叹气声。

    纪盛抬起头，正对上林姿半蹙不蹙的眉头，有点忧郁似的。

    她应是有话想问，恐怕压抑很久了。

    纪盛读懂了她的情绪，按灭了手机，笑吟吟地递了个话头：“想给你未婚夫发消息了？汪洋最近不忙，他一定会尽快回你的。”

    林姿心里像被撞了下，她又换了个坐姿，两腿荡悠悠地下垂：“没事，最近没因为回消息的事吵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纪盛琢磨了半秒，看来这两人是因为其他事闹僵了。

    “汪洋的工作性质你也了解，公关嘛，忙起来昏天黑地的。”

    纪盛一边温声劝着，一边观察着大小姐的脸色：“如果他上个月怠慢你了，确实情有可原。他陪着我和华昭的两个艺人去参加电影节，国内外的宣发都要经他之手，那段时间我们团队确实忙，忙到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不是因为这件事……说实话，他将近一个月没太主动联系我，我倒是感觉轻松了。”

    林姿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又吞了一大口柠檬水，戒指撞在杯面上，发出叮的一声。

    她心里很乱，眼皮向下搭着，眼珠盯着水光晃动的杯底，一瞬不瞬，咕咚的回声像思考的节奏，一、二、三……

    “对于结婚，我有点……”

    她的右手攥紧了空杯子，两眼看向纪盛，话到嘴边，她才察觉究竟多难开口。

    此时此刻，她脑海中浮现的是半年前的娱乐头条。

    “知名影星纪盛订婚，三位宾客命丧碎星塔。”

    半年前，在纪盛与梁辰轰动的订婚宴上，陈章、何骋、孟珂于碎星塔相继离世。

    警方的调查结果是陈章为意外猝死，何骋和孟珂死于自杀，但真相远非这样简单，她是为数不多知晓其中关窍的人，伙同着纪盛、梁辰、汪洋、纪涵一起保守着秘密。

    他们几人没有盟约，只是心照不宣地绝口不谈，将那晚的罪恶、肮脏、谋杀轻飘飘地揭过。

    林姿知道她不该旧事重提，不该做那个掀开盖子的人，最好能粉饰太平一辈子。

    但那三桩命案却以另一种姿态找上了门，将某个猜疑的种子植入了她的心里。

    林姿停了半分钟，上齿咬着下唇，唇色都发白了。

    “我开始……恐惧婚姻了……”

    说出了第一句，接下来的话便顺畅了。

    “那晚订婚宴后，我非常怕，不是发抖的那种怕，而是四肢发冷，像被冻住一样……”

    “我是觉得，好像什么都不值得期待了……神圣的仪式、满堂的祝福、真挚的誓言，全是黑的、脏的、假的，亲人不可信，朋友不可靠，真情只是表演，表演是为了谋财害命……人与人被利益与利益黏成了小团体，没有谁会坚定地选择谁……”

    她看着纪盛，却又像没看着他，眼睛不知聚焦在哪里，以一种克制的口吻倾诉着：

    “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了。上个未婚夫戚雪，我撞见了他和男人们群交。和汪洋热恋时，又旁观了一场……一场表面光鲜的订婚，血腥、算计、钻营，一切美好都被撕碎了……这话还请你不要生气。”

    “是我太天真了吗？也许生活本该是这样的。但看清之后，就不敢再期待了，伴侣的话能相信多少呢？戚雪曾经不也对我款款深情吗？你和表哥不也……但也还是……互相隐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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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你别生气，我真的想听一句回答，你们的爱有多重呢？爱会为利益让路吗？”

    空气归于沉寂，静得只剩鸟鸣。

    通透的阳光下，看得清尘埃漂游的轨迹。

    此时此刻，似乎人心幽暗的孔隙都一览无余。

    “要如实回答吗？”

    耳边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纪盛一动不动，盯着林姿写满焦虑与期待的眸子。

    若是直言情爱的虚妄，会让她的期待落空吗？若是说一通漂亮的场面话，能终止她的焦虑吗？

    归根结蒂，纪盛是怎样看待这问题的？

    城里突然起了风，是海上来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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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子像个声筒，呼啸声烈烈不止，在迅猛的疾风里，午后的宁静与闲适薄膜似地破碎了。

    他想，爱侣会不会走散，更多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的风刮来，浪漫立刻便烟消云散了。

    就像杯中咖啡的气味已然流散，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纪盛与梁辰的婚姻，冷静下来看，更多是天时地利的结果。

    “如果早三年遇到梁辰，恐怕没法修成正果。那时他痴迷于戚雪，又忌惮陈章的势力，肯定不会违抗养父、和你相恋的。”

    “如果晚三年遇到他，恐怕也不能令他青眼有加。那时他见过了戚雪的丑陋嘴脸，又亲自扳倒了养父，已然铁石心肠，大概很难再敞开心扉、相信他人了。”

    “所以在这次的穿书任务里，我将你投放到这个时间点上。说到底，爱情和婚姻这种事，就像做游戏任务一样，你懂吧？很多游戏的关底boss只有卡住特定的时间点才能击杀，否则火力再猛也没有用。”

    听过系统的总结，纪盛忍不住吐槽：

    “这话也太直男了，竟然把婚恋比作打关底boss……你真的有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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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可疑地沉默了一阵，没有正面回答：“但道理就是这样吧？一段感情能不能开花结果，是讲究天时地利的。在没有结婚规划的时候，遇到了对的人也是没用的。在很想结婚的时候，遇到了条件尚可的人也能立刻互许终身。”

    纪盛挑眉：“你的意思是，婚姻和爱情没什么关系？”

    “什么叫做我的意思……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你是系统，给角色植入某种观念很容易吧？刚刚为什么你不直接劝告林姿？”

    “就算我……不是，她问的是你吧，该正面回答的人是你才对吧？”

    “喏，你看，她正在超市里和老板交谈，估计在打听那个会马赛塔罗的女孩，趁她分心的时候，把你的理论灌输给她，是不是时机正好，天时地利全占了？”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向一位对婚恋忐忑又期待的漂亮姑娘狠狠浇冷水，这么残酷的事我怎么干得出来？我是个直男好吧，也是会怜香惜玉的，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gay吗？”

    纪盛不理会他的人身攻击：“总之就是，你认为婚姻和爱情没关系，但又不想戳破，说了实话就像犯了罪似的，既伤害了别人对爱的期待，又显得自己冷酷现实拜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