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贪嗔痴【剧情章】 (第1/3页)

    欲望像海水一般，潮起又潮落。待到他们疲倦下来，时间已是后半夜，两人便草草整理了衣衫，在游轮上享乐起来。

    乐队身后在演奏，他们是唯二的听众。纪盛坐在吧台前，看着梁辰为自己调威士忌的模样。未婚夫的动作漫不经心，看向他时倒是极为专注，狭长的眼睛蓝得发黑，只消一眼便将他拽入深深的涡流。

    纪盛笑吟吟地接过杯子，将酒液晃了晃，眼角含情地上挑，引得梁辰忍不住探出身来，同他交换了一个辛辣的吻。

    微醺的世界真是美妙，一切都飘飘欲仙，rou体与灵魂一同悬浮起来，跟着暧昧的音乐晃荡。

    他们兴奋又疲倦，前言不搭后语地聊着，都是些琐碎小事。话题从S岛的航运跳到时兴的海鲜，从恋综跳到税务审查，兜兜转转后，终于聊到各自的生活。

    梁辰说分居的那段时间，他的夜晚骤然变得寡淡了。在一次又一次的寂寂独眠里，他终于明白这段感情早已割舍不下。不知从何时起，眷恋已然落地生根了。

    那些五光十色的销金窟，山呼海啸的恭维声，都比不上枕在恋人肩上的一夜。

    纪盛勾着梁辰的手指，舒适地半闭着眼。原来将一颗真心交付他人，竟是这般泰然安闲。即便他们各怀秘密，但在分担苦乐的当下，他松弛又满足，那些解不开的爱恨，今夜都无足轻重了。

    梁辰有些累了，他让乐队撤下，吩咐侍者为他们上了水烟和摩洛哥薄荷茶。

    “纪盛，有时我觉得很玄妙……关于你我的相识。”

    梁辰闲闲地擎着水烟杆，目光飘忽地看着他：

    “在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糟糕极了……在任何亲密关系里，我都是个夹缝中的角色……你能明白吗？”

    他自幼父母双亡，由此便极度珍视感情。即便养父陈章对他心怀歹念，他也不愿戳破，维系着自欺欺人的和平。即便戚雪不曾回应他的爱慕，他仍是执着地迷恋着好友，将他视作心头月光，仿佛两人从未长大，那人仍是记忆里的干净少年。

    不然又该如何呢？没有亲戚愿意收留他，身边的暧昧者也被陈章驱逐了，若是从这两段千疮百孔的关系里出走，他便再也没有庇护了。

    但就在某个平凡的节点上，纪盛闯进了他的生活。一场错误的一夜情后，看着少年被刁难、被凌辱，他才惊觉自己的亲情与爱情究竟溃烂到何等地步。他终于下定决心，与戚雪分道扬镳，与陈章讲清界限。

    似乎是因为纪盛的受苦，他才萌生了正视伤口的勇气，由此他的命运才继续向前转动。

    “这是某种巧合？或是天意？”

    梁辰喃喃低语，轻声地叩问。

    纪盛呼吸一窒，脸上火辣辣的，多少有些惭愧。

    作为穿书者，他满眼尽是自身的安危。为了求生，他逼梁辰与戚雪陈章反目，没想到竟会被人感念，被当做牺牲和善举。

    想不到那些半真半假的作秀，竟成了梁辰爱上他的起点……纪盛一时五味杂陈，望着水烟管吹出的白雾，一时想要叹气。

    真是再也不想放开他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

    纪盛盯着他，目光交汇，“无论如何，你的人生路，只能和我走下去了。”

    不会再放开梁辰了。纪盛自私地想，即便他不会停下复仇的脚步，即便他终将让陈章血债血偿，他也绝不会放手了。

    他的占有欲终于萌生了。此时此刻，想到未婚夫被陈章觊觎，他的心脏像被捏紧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容忍梁辰留在那人身边……不可能。

    梁辰嘴角弯了弯，沉浸在柔和的甜蜜里，温暖的顶光落在脸上，竟现出几分罕见的纯洁：

    “荣幸之至。”

    三点钟左右，两人都有些恍惚了，在侍者的搀扶下去头等舱休息。几乎是碰到枕头的一瞬间，纪盛便陷入浅眠，只能感受到梁辰捧着他的脸，执着地落下密匝匝的亲吻。

    梦里不算安稳，或许是在海上的缘故，纪盛睡得不太香甜，五点就醒来了。

    鬼使神差，他微微拉开窗帘。一道霞光劈开黑暗，割出金色的峡谷，像是天堂的裂缝。

    他见到了海上日出。

    巨大的日轮悬在地平线上，乘着神使的车辇，向亿万米高空登攀。

    它火焰蓬勃，将天空、海洋、飞鸟、船只……乃至灵魂都染成了玫瑰色，像盛大的施洗、神圣的庇佑。

    光明在纪盛的眼中渐渐升起了，它壮丽、伟岸、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所有晦暗的孔隙、积灰的褶皱、隐秘的恶念，都被这光海涤荡。纪盛按着胸口，心跳如雷，某种情感光洁如新，某种愿望破土而生，某种意志在振臂高呼……

    去爱、去恨、去照耀、去祝福……去牵起恋人的手，踏上光明的坦途。

    他轻轻去碰梁辰的手，霞光落在恋人的侧脸上，像受洗的信徒，像披纱的新娘。

    如蒙大赦，如获新生。

    “早安。”

    当纪盛与恋人分别，回到1号别墅时，已经时近中午了。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孟珂，那人正坐在花园里的秋千架上，指间一如既往地夹着烟。

    “午安。”

    孟珂慢悠悠地吐着烟圈，扫了纪盛一眼：“纪涵的事情解决了？”

    “当然。我替他和严颜搭了线，以后这位总制片就是纪涵的金主了。”

    “不错，相信陈章也乐见其成吧。”

    孟珂点头，很满意似的：“他肯定很愿意将这条狗借给严姐玩，送这位金牌制片一个顺水人情……当然，前提是陈章不知道搭线的人是你。”

    “这话真难听。”

    纪盛皱了皱眉：“别动不动就骂人，明明纪涵没做错什么。”

    “他没错，只是招人讨厌，让人忍不住想将烟头碾在那张没用的脸上。”

    孟珂冷笑一声：“片场里除了你，谁不讨厌他？除了装无辜，他还会干什么？”

    “孟珂其实也没说错……”

    系统突然插话了，向纪盛解说道：“这位玩家张晗……也就是纪涵，他穿书时和你拿了一样的身份，是万人迷总受。他现在成了败者NPC，作为惩罚，就成了万人嫌，所有人都毫无理由地想欺负他……这是游戏设定。”

    但纪盛的脸色毫无缓和，一双鹿眼仍是不快地看着孟珂。与其说他是因为这番话而恼怒，不如说他是对青年的状态颇为光火。

    “昨晚没睡觉？你的脸色白得吓人，暴躁得点火就着，赶快回去休息吧。”

    他搜走了孟珂口袋里的烟盒，晃了几下，声音空荡荡的：“一天不到，又抽了半盒？烟味这么大，我怎么和你搭戏啊？”

    他抱怨着，夺走了对方指间的半支烟，送进嘴里猛吸几口。

    见纪盛的双唇含着他的烟嘴，孟珂的眼珠动了下。他的视线向上挪了几分，看对方顶着一张满不在乎的脸，他便没说什么，将左腿架在了右腿上。

    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