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十月桔梗 (第1/3页)

    晚了，可我明白你会等待。

    ───────────────────────────────────

    《十月桔梗》

    范秐坐在吧台的Y影处，看着男人的侧脸出神。

    距离有些远，他听不见他与访客的谈话，但大概能猜到居中的人是即席口译。桌上几只酒杯，盛着诱人的红宝石sE，他看见他逐一闻过香气，最後选了其中一杯浅酌。放下酒杯的他笑得优雅，说了几句，而透过翻译，对坐安静看着他的红棕发sE男子，也点头露出爽朗的笑容。

    端起威士忌，里头的冰等不到他回神就融了，成了杯b例微妙的兑水。口感略差，但范秐并不介意，眼神依旧锁在那人身上，一秒也离不开。

    「那是洛朗特先生。」用苏打水换掉威士忌水晶杯，小谅顺着范秐的视线看了眼，淡淡开口，「明年度的合作对象。他的酒庄在法国波亚克，乔少几个月前飞去看过，说品质很好，不会输给五大。」

    「我没想过，这里的酒会是老板亲自去挑的。」

    「乔少有他自己的坚持。每年十一月他也一定会飞北义，去梅拉诺酒节，就为了挑到风格独特的酿酒师的作品，也有机会遇到很bAng的非义大利酒庄去参展。」

    回头看着青年，那张脸上，是不符年龄的成熟，说出的话，也远b他预期的更为专业。范秐不住感叹：「你也很了解呢。」b起来，他对酒的认识不过皮毛，只好过完全不沾酒、或不碰纯酒的人。

    小谅笑一笑，「因为我陪他去过。他说什麽也要我去看看，那个酒节里也有美食展览。」

    「是这样啊。」

    「这就是乔少的坚持。平常的他很随和，也给我们很大的自由，但关於这间店提供的酒和服务，他严格要求所有人必须认识和了解，工读生也一样。」青年停了半晌，又说：「品酒也是，他在开店後才从零开始学，很辛苦，但他b着自己撑到现在。」

    范秐没接话。他想，青年大概是不清楚乔未曦是为什麽努力。那个男人除了和他最亲昵的meimei，对谁都没有说出真相。

    但是谁都看得明白乔未曦有多拚命。

    在这之前，除了尴尬到令人记忆犹新的一吻，他早已淡忘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学弟，毕业典礼那天说过什麽，也几乎没有印象。只是很普通地，对给自己的关心祝福，送上该有的感谢与回礼，从未思考过，他的公平对待可能改变谁的人生。

    他突然觉得自己幸运。

    父母不曾要求他做到完美优秀，作晚辈们的榜样，记得父亲笑着说过：从错中学谁都知道，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补考拿满分。他们清楚起跑点和奔跑的速度都不同，自然不要求他必须跑在谁的前头。

    范檠调侃过他：是你的自律超过他们的期待，才不觉得那些要求很无理吧。或许真是如此，但他终究不觉得被谁亏欠、谁又偏心谁。他的努力或多或少都能得到回报。

    乔未曦却不然。就算meimei不这麽优秀，他依然会被放到下个天秤上，和一个又一个，陌生到连长相都记不住的晚辈b较。他试着做好，却只换来更多的批评和嫌弃。

    他的人生一直没有公平，只有责备。

    到今天，二十七岁的他变得英俊好看，酒吧也做出成绩，他却仍然不敢多给自己一些肯定。过往的一切，是难以抚平的疤，看着，或许能激起好胜与坚强，却又让人自卑。

    究竟Ai不Ai他？问题的答案，范秐其实没有半点犹豫。

    他明白自己根本离不开他。

    他只是没有把握，自己能带乔未曦走出Y影。他也不知道，给出的拥抱是不是太肤浅，温柔是不是太廉价。他想给那个很Ai他的人最好的感情归属，却不敢肯定自己的准备足不足够。

    这短短五六天的日子里，范秐在家里等门、等讯息，T会着乔未曦的寂寞。他从来不晓得，关上电视这房子便安静得让人慌，也突然发觉，半夜不过下床喝杯水的时间，床便会彻底地失去了温度。

    寂寞也让他想起来，乔未曦可以因为自己随口说：今天的晚餐很好吃。便开心一整晚，连道晚安的语尾都上扬。乔未泱说的没错，他不需要想着如何回报，只需要一句：你做得很好、很努力了。

    这麽简单就够了。

    喝着退了冰的苏打水，他再度把视线转向那桌。乔未曦确实瘦了，身上的西装不如以往笔挺合身，下颚线条也变得明显，人却依然耀眼。品酒，交谈，一举一动都是那麽成熟漂亮。

    曾几何时，怯懦的、无法留在自己眼底心里的那个青年，为了追求自己，蜕变成眼前优雅又自信的男人。

    范秐看着，只觉得心头一热。

    似乎是谈得差不多，两人起身握手，洛朗特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这大概会是场愉快的合作。范秐想，在乔未曦收拾桌上的资料与合约，口译和洛朗特寒暄的时候，喝下最後一口水，朝小谅点头示意，迅速结帐离开。

    约好明晚回家，他并不想提前打扰对方。至於接到他今天会客的消息，便请了半天假过来，只是想止住想念。看看平时见不到的、JiNg明g练的他，更多的，是满足自己想看他一眼的渴望。

    步出Infatuated的大门，范秐想起乔未曦说的，那个不想问、也不觉得自己能回答的问题，如今已经找到解答了。他现在就想走到他面前，告诉他：

    你真的让我感到很骄傲。我喜欢你。

    乔未曦回到家是周五晚上，接近十一点的时间。

    才要换下皮鞋，熟悉的脚步声走近，抬头就见男人拿过他搁在玄关地上的公事包，往客厅去。看着那背影，他微愣，连脱鞋的动作都停下。

    争执发生前，替晚归的对方收拾整理，确实是习惯。但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只是背影，他却隐约感受到他的柔软。像正式开始同居时那样，面对自己的疲惫，男人总是半句话不说，默默接过他的公事包和西装，但他能看出那张冷淡的脸，上头染着的心疼与温柔。

    突如其来的T贴有些不真实，却也不恐怖。明明前几周，男人只一个错拍的呼x1，就会令他浑身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