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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生辰  (第2/2页)
她松开手,我连忙捂着脸揉搓。    “养得不错,还有几颗?”    几颗?我一下子想到了,忙答道:    “回禀陛下,还剩四颗。”    “嗯。”她简单嗯了一声,一手端着酒碗,手在我脸上到处摸。    一会儿捏一捏脸蛋和耳朵,一会儿摸一摸鼻梁和眉骨,一会儿揉一揉皮肤和嘴唇,就像对待一个牲口一样。    “比起你阿姐,还是差远了。”她不再看我,兀自仰头饮了一杯,放下时宫女又为她斟满。    也不知道阿瑛心中的我究竟是什么模样?她未免也美化太多了。    不过这九转妙相丸着实好。原本我在边关风刀霜剑之下,尘土满面,皮肤变得粗糙了许多,两鬓也添了些白发。    如今容颜逐渐复春,最关键的是我本来闭了三年经,这个月初也神奇地恢复了。    心里着实感激,于是我从鹊枝手上接过酒壶,满心欢喜地瞧她。    她盯着我,算是默许了我为她斟酒,于是清澈的酒液缓缓流淌,暧昧在一方绣榻上氤氲蔓延。    “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你不怕朕吗?”    老实说,以前是装的,现在是真怕了。    “求陛下垂怜。”我略缩着肩膀,低下头抱着酒壶,咬了咬唇。    “能常伴君侧,供君王排解忧愁,也算是了了阿姐的一桩心愿。”我拐着弯向阿瑛诉说着心里话。    “哼……”她冷哼一声,仰头满饮一杯,把玉碗交给旁边的宫女,挥挥手,打发走其他人。    “当年你jiejie也如你这般乖巧听话。”    “可谁又知笑面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一颗心呢?”    我愣愣地望着她,她冷淡地说出这话,一时竟不知是对我这个幼弟,还是对那个逝去的故人。    她似乎醉了,身躯摇摇晃晃,眼睛失去焦点,缓了好一会儿。    还未及反应,她便熏着满身酒气,慢慢凑近我,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    从那双迷离湿润的眼眸中,我仿佛又看见了从前那个总爱贴着我不肯放手的锦衣少女。    “蘅jiejie……”她的嗓音喑哑,被酒带走了喉头的大部分水分,干涩,哽咽。    “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对不对?”    我本想马上矢口否认,可是见她脸上划过一滴清泪,我张张口,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慢慢摸到我的背上,勾着我的后颈。    呼出的浓烈酒气,还混着她身上温热的体香,让我都不由醉了。    “你从来都只会奉承我。”    “哪怕在床上,赤裸相对,也从来没有过一句情话,有的只是些场面话。”    是这样吗?可是我又怎敢贸然放肆,完全抛却宫廷里的礼仪规矩。    “欺骗,隐瞒,利用……向来都是蘅jiejie对付我的拿手好戏。”    “阿瑛,我……”我嗫嚅着,她忽然双手捧起我的脸。    “若你还在人世,恐怕也会把你弟弟亲手送到我的床榻上吧?”    “让我怀上你们萧家的子嗣,生一个皇嗣好继承大统。”    我沉默了……她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要了解我自己。    1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可是在我死遁之后,我想了。    可我只是不想大齐的江山后继无人,不想她从皇室亲族中选一个旁人的孩子,绝了亲生子女的缘分,不想她因为我,被后世子孙戳着她的脊梁骨……笑她荒唐。    阿瑛两手猛地用力扯着我的脸蛋,泄愤般地往两边扯动,我痛得眼泪直掉。    她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嗓子哑得失音,冲我一字一句地咆哮道:    “你就只会和我说,萧家,萧家,萧家!”    继而她放过我的脸蛋,松开后槽牙,揪住我的耳朵从心底里刨出深埋已久的质问:    “萧家就那么重要吗?比我重要得多,是吗?”    “不、不是……”我用力地摇着头,连带着耳朵扭得生疼。    热泪一同沾湿我俩的衣襟,泪水流到嘴巴里,苦不堪言。    我从来没有见过阿瑛如此癫狂的模样,难道说,是我把她逼成这样的吗?    1    阿瑛也满面泪流,披散的头发凌乱不堪,黏在她娇嫩的脸蛋上,我情不自禁地伸手为她拨过碎发,别在她耳后。    她也被自己刚刚的激动搞得力竭,稍稍缓歇了一下,显得格外的颓唐,格外的寂寥。    接着又是回忆涌上心头,愤恨难平地娓娓道来:    “九月初五,是我的生辰,你每次都会送很贵重的礼物给我,什么社稷江山图,圣母神子像,万寿图,玉如意……”    “你每次都会兴奋地和我说什么,我生在九月初五,是九五之尊,是真命天子,说到我耳朵起茧,你都乐此不疲。”    “我从来都没有那么痛恨过,自己生在了九月初五!”    我愣了神,恍恍惚惚,头脑里那梦幻般的旧日情爱,如水滴般晶莹剔透,却被浓黑的墨一点点污染。    阿瑛的眼睛红得泣血,她瞧着我,瞧着那位让她伤透了心的蘅jiejie,无比哀怨地喃喃道:    “我就只是想吃一碗,你每年都会给萧丛亲手做的长寿面,怎么就那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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