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摆脱恐惧 (第2/3页)

对面，两人只隔着一张茶几。

    他没有说甚麽，只是啜饮着果汁。

    「我从昭文那听过，你们以前的关系很不好，这事我知道了。可是，我觉得家人之间应该没有甚麽不能原谅的。特别是昭文……你jiejie，她都往生了，也试过求你原谅了。有必要那麽执着吗？」

    正文放下了果汁杯，身T靠了在沙发上，两眼看了看地面，似是思考着甚麽。叹了口气之後又看着窗外，原来有几只麻雀停了在门外，互相啄着羽毛，像是在打闹嬉戏。

    陈明又说了：「我想你大概不会想听甚麽道理，我也没资格，更不懂得说甚麽劝人和解的好话。可是，好歹我也是昭文男友的身份，不管她是人是鬼，我还是想她高兴的，安心去她能去的地方。我求你，也就听一下她想说的，好吗？」

    正文终於正眼看了陈明，这才发现他眼下多了一大道黑圈，连眼神都毫无生气。

    陈明认得，这种是快要放弃，或是已经放弃了甚麽的人会有的眼神。自己以前在镜子中见过无数次，现在才第一次觉得这种眼神是如此渗人。好像连自己的生命力都会被x1走，扯入他的瞳孔之中。

    「好吧。」正文开口了：「跟她说，今晚在那所医院的顶楼见面，我们把话说清楚，一了百了。至於你……就算她说了不要，你也会跟来的吧。那就随便你了。」

    这答覆让事情有了转机，陈明认为自己帮上忙了，也是高兴。当然，最值得高兴的是昭文正文两姐弟间的关系有了曙光，陈明也不断这样警醒着自己。

    回家之後，陈明立马把事情转述了昭文。没想到昭文却B0然大怒，甚至还动起手来。

    「啊？」

    「啊啊啊！？」

    「我甚麽时候让你自作主张！」

    「我甚麽时候让你自作主张！」

    「啊啊！！！！！！」

    「天啊！」

    「我有说甚麽吗？没有！没有！！」

    看来瘦弱的手臂打在陈明身上却异常的有力。巴掌也好，拳头也好，有时用扇的有时用捶的，甚至还拿起了手边的东西直接往陈明身上掉。

    一通发泄过後，昭文把一头雾水的陈明锁了在他房门外，可是房门内还是不停的传出乒乒乓乓的噪音，又把他吓得三魂也失了七魄。

    目睹昭文突然的暴走，陈明只是想着：自己也许真的做错了甚麽。

    要说他老实，陈明这个人也实在太过老实，就算说他懦弱也不是新鲜事了。

    等过了好一陈子，天黑了的时候，昭文才打开房门出来。

    「反正不约都约了。」昭文说。

    陈明本来也不知道「那所医院」是甚麽医院，路上昭文才解释，多半是指她父母去世的医院。

    昭文爸爸是做玉石生意的，而且据说还挺迷信。

    他常跟昭文正文说，以前玉石很难采，而且也没有电子仪器，想采到一定的产量就要花费大量的人力。而昭文爸爸年轻的时候也不是甚麽好老板，三不五时把工人b到过劳，为的就是一块b较漂亮的石头。几十年前人命不值钱，劳工权益的概念不存在的时代，这样恶劣的环境在矿石业之常见，甚至被视为正常。

    後来昭文正文相继出生，他们的爸爸才变了，开始害怕「业报」这回事。

    「爸爸说，玉石不仅是好看和产量少才那麽贵的。还有采的时候，打石的时候，那些人的心思、汗水不经不觉间被注入了这块小石头里，甚至连X命都赌上了。一些人认为把这些能量带在身边可以催吉避凶，玉石生意在古代就是这样流行的。」

    但是这种事情是有条件的。如果看见子nV间反目成仇，不知道爸爸会不会觉得这也是他业报的一环呢？

    昭文想着，看了看陈明x口，准确而言是看着老陈送给他的那条玉佩项链。她的眼神中带着一分羡慕。

    陈明看了，也默默的伸手，似乎是想把项链脱下来，却被昭文伸手阻止了。

    「我没法戴……忘了吗？」

    确实，「催吉避凶」的玉佩对已Si的昭文来说也许不太合适。陈明想了一下，依然没有把项链戴回去，而是把它收好放进了口袋里。

    医院的天台被整理成休息用的小花园，设置了花圃、草皮和木走道，旁边还有些似乎是复健器材的设置。

    天台的一角放置了桌椅，还有一个改装成商店的小货柜，大概是可以让人坐着喝点东西的空间吧。实际上，现在就有两个穿着医生袍的人坐在那边聊天。

    还要再细心的找一下，才能发现正文的背影也就在那一区，不过是坐在远离那两个医生的角落。

    他背对着昭文和陈明的方向，似乎是在看月亮。手放在膝盖上，随着耳机中的音乐轻拍，桌上还有一罐罐装咖啡。

    他是在享受着独自一人的时光。

    在昭文的记忆中，弟弟自小就是个b起热闹更渴望寂静，很懂得享受孤独的人。

    真是古怪的人，甚至装模作样得让人厌恶。

    她从以前就这样想了，自己十四岁的时候正文七岁，那时候的弟弟就明显b同龄……甚至b一些更年长的人来得更沉稳和安静。

    所以昭文总说自己弟弟是个「乖僻得异常的怪人」。就算一些大人会称赞正文「成熟」「斯文」「乖巧」诸如此类，也只是让她更加不能理解。

    就凭这个怪胎？

    直到有一次，昭文忍受不住他那老气的模样。

    自那之後，正文就放弃了装模作样，偶尔在大人面前都会闹点小脾气，或是跑来依赖我这个jiejie，开始纠正成他那个年龄的小鬼会有的样子。不过，倒是没有看他在我们独处的时候闹过。谅他不敢。

    昭文认为这是自己一路以来「教育」的成果。至今依然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不能理解，心底那一GU寒气，那一阵异样感，到底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