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偏爱 (第1/1页)

    21、偏爱

    谢康桦少见江杉刚才那片刻失神的模样，看了眼他目光所及之处的年轻女子，配合道：“愿闻其详。”

    江杉垂头，温柔地抚摸林的侧脸：“这场子里取悦人的与被取悦的贵贱不论，单只说登台不登台，也差得远。”

    “一等的自然是本事在身，又自带身家背景的；二等，喏，就像你旗下的楚、郭，背靠常娱这颗大树，护得可严实。”江杉说起来还有两分没好气。

    “这第三等嘛……就登不了台了。不过业务不精倒也没什么，好歹心还是干净的。最下流的就是要本事没本事，吃不了苦还要挑着歪门邪道地走，就图个表面光。”

    谢康桦诧异地看看江杉。江杉这张嘴向来能说会道，也不是没有毒舌刻薄的时候，只是他的刻薄从不带着情绪，倒不像此时这么……失态。

    明明江杉就那么正常坐着，谢康桦却觉得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江……江少爷……”

    谢康桦正有些好奇地探究江杉的神色，便听不远处传来个犹豫的声音，音色……还挺好听。

    林看了眼江杉，见他并未有什么示意，便也只作没有听到，却似乎无意般挪了下姿势，“恰好”挡在了那女人靠近江杉的方向。

    江杉抬头看向那女人，嘴角若有若无地带着一丝浅笑，是谢康桦全然陌生的矜贵世家子模样。他看着那女人，嘴里却跟谢康桦继续道：“既然图了表面光，那里面是个什么脏的臭的可就难说了。”

    “江江……”那女人神色窘迫，却还是趁江杉停顿的一瞬间又迅速插了进来，眼圈通红略带哽咽，就这么一个称呼，听起来竟柔肠百转，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出的深情。

    江杉这才不耐烦地看向她。

    已经有侍者注意到这边，忙过来拦住了那女人。而江杉明明满脸都是厌恶，却还是挥退了那侍者，问道：“有事？”

    “江江，阿新他……求你再见他一面吧……”女人见侍者离开，忙蹭过来跪了，伸手去抓江杉的腿。

    林正伏在江杉膝上，伸出一只仍戴着白手套的手不知怎么捏了那女人手腕一下，那女人手腕便软软地垂下去。

    “啊……”

    江杉瞥了林一眼，从林的口袋里掏出来个手机，按在她嘴上：“嘘——还想我陪你玩情侣游戏么？”

    那女人顿时住了口，神色凄楚，垂首擦泪，露出被捏青的白皙脖颈。

    谢康桦觉得自己今日才明白，什么叫做“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江杉握住林方才碰了她的那只手，将手套脱下来，一根一根地捏弄林的手指：“我不是医生，治不了病。至于要钱……这种事找他。”

    谢康桦看着林的修长手指，略微挑眉。江杉这又是讽刺又是给钱的态度，还真让他有些好奇了。

    那女子的跪姿顿时一软，瘫坐在地上。林看了江杉一眼，招了招手，让侍者将她带了下去。

    “有故事？”谢康桦看着那女子弱柳扶风的背影问。

    江杉难得沉默了片刻，却又仿佛没什么般笑开：“大少看她……勾人么？”

    谢康桦笑笑：“自然。”

    江杉有些烦躁地拿了杯酒：“初恋。”

    “……”谢康桦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应这个无比纯情的词。

    在他记忆中，江杉似乎天生风流，在感情上——不止男欢女爱、分桃断袖之情，还包括与父兄、师长、同学等之间的感情——算得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会笑、会说，看似与谁都哥俩好，却好像从来没什么人能真正给他带来消极的情绪。

    谢康桦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一段感情连一点点负面的情绪都没有带给你，那么这段感情很难说是全心全意的。

    就像……在母亲去世前的父亲。

    他万万没想到，甚至很难相信，江杉也曾有过一段“初恋”。

    江杉看看他有些复杂的表情，倒是笑了：“我在大少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顿了顿，他继续道：“当时我……十二三吧，就差不多刚上初中那阵儿。我之前不是在共建校嘛，假期去我哥那儿玩，她妈在我哥楼下一个小公司上班。共建校里浑的多，我也不敢随便招惹那些女孩儿，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居然还有这么怯生生的小姑娘，真是可爱极了。”

    说到这里，江杉略出了出神，眉眼间竟还是怀念的意味多。

    谢康桦想了想方才那女子的神态，倒没觉得“可爱”。不过他没言语，轻轻跟江杉碰了个杯。

    江杉回过神，继续道：“我那时候就喜欢往她跟前凑，还为了她专门跑去跟她读同一所中学，好不容易才混熟了。后来没过两年她爸过世，她家里状况不好，还是我帮她办的白事儿，为了她我跟我爸可好一顿闹。”

    “她妈为了安宁，嫁给了自己上班那公司的老板，谁知道那畜生还想连她一起……”江杉此时说起仍是不平，喝了两口酒才平复下来，苦笑：“我那会儿还真以为是因为我家的压力她才不得不答应了那畜生的，还跟我哥动了手，没想到……她说过生日请我去她家，一边跟我哭一边跟我喝酒，酒里给我加了料。”

    谢康桦吃惊，不禁上下打量他：“然后呢？”

    江杉难得瞪了他一眼：“不是那种，是……弄昏我那种。她大约是享受身边有人献殷勤吧，但是拿我当冤大头，把我卖给那想报复我的畜生我就不懂了——她这什么眼光？不就仗着我偏爱她么？”

    “……”谢康桦看他还有心情讲故事，好歹算是走出来了：“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怎么还跟她纠缠？”

    江杉把玩着林的手指，叹了口气，不语。

    谢康桦从来不觉得江杉是这种被辜负和欺骗后还心软给钱的人，他不由扫了眼安安静静地蜷在江杉膝上的林。

    明明是一身黑色，充满禁欲意味，可此时的林却偏偏让人觉得温驯又乖巧。

    很快，江杉便调整了心情，正好看到谢康桦若有所思的目光。他的视线掠过林伏在自己身上的侧脸，手指跟着摩挲了几下：“大少对他感兴趣？”

    林的脸色顿时白了，但他依旧安静地一动都没动——

    江小少爷仗的，也无非是他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