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 (第1/9页)

    「终点站，台北。请要下车的旅客……」预告列车进站的广播响起。

    坐第一排靠窗的nV子正眯着眼，适应清醒後的光亮。她再确认一次一小时後的会议地点，之後就把笔电阖上。从高雄出发到台北的这一个半小时，对曾经的她来说是段遥远的距离。

    这不是陈筱方第一次来台北，她mama的娘家在这里。每年除夕前，她的父母都会带着她和meimei从高雄北上与亲戚团聚庆祝。然而，平凡的一切从某一年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升高一那年暑假，陈筱方在网上结识一群年龄相近的同好，大家一起在群组里分享对动漫的喜好。开学了，大家又彷佛各奔东西，群组里变得冷清。最後，只剩她和一个名为「柳绪」的成员偶尔还会交流几句。

    -小方，我们自己在这里私下聊吧？

    柳绪某天实在忍无可忍，直接私讯了陈筱芳。

    -可以

    她马上答应了。

    这个柳绪，是暑假快结束时才加入群组，一开始还不认识多少人。而筱方以「方」一字化名，在群组中踊跃发表言论，上线时间也长，自然是众人最为熟悉的一号人物。

    两人开始私下聊天後，柳绪上线的次数并不频繁。她说自己是因为住校，舍监会收走手机保管，只有周末可以用。但这对筱方来说并不算什麽，她的平日时间本来就也不是用来滑手机消遣，而是读书。

    「你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了以後可以轻松的过日子。」

    「等你出社会之後就会知道，读书是最轻松的。」

    「你不要觉得我们烦，我们都是为了你着想。」

    被类似的语句洗礼是筱方的家常便饭。她的父母总说他们b其他父母要更开明，这她并不否认。他们不强迫她补习，每年暑假还会安排出国旅游想拓展姐妹俩的世界观。

    先前填高中志愿，两人也尊重她的选择，跳过第一志愿的nV校，就读男nV合校的第二志愿。因为他们认为，nV校环境跟现实社会不同，毕业後会不适应和男X相处。这虽然跟她真正的考量有出入，但她没有反驳，只是偶尔也会忍受不了他们嘴边冷不妨的泄出一句：「你看人家第一志愿，都那麽厉害了也是认真在读书。」

    不管怎麽说，她还是认为她的父母是开明的。至少，他们不会过问她在用手机做什麽事。

    平日五天很漫长，因为筱方一开学就被导师指定当第一学期的班长，帮忙班上处理各种事物，理由是她国小和国中总计当过七年班长。

    班上大部分人都还在认识同学。虽然老师们也是，但这从来不会是让进度慢下来的理由。虽然陈筱方不会脸盲，也只需要一周就能把人名和脸对上，但繁忙的课业不会留余时间给她和同学多多交流。事实上，大家基本上也不会太费心思去互相认识，毕竟升上高二还会再打散分类组分班。

    -到家了

    -这麽晚？

    -留在学校和同学讨论题目

    -这麽认真？我们一到周五放学就都鸟兽散了

    -以後大学学测会考，要先读懂

    -那麽早？你才刚升上高中

    -没办法，大家都是这样

    -好吧，我是高职生，我没办法理解你们的压力

    筱方盯着那几行字。

    自从开始私下聊天，两人偶尔会聊起各自在现实的身分和生活。柳绪告诉她，自己是高二生，目前就读台北的一所私立nV中。假日偶尔会扮演成动漫角sE，和团T一起到户外摄影。这对筱方来说很新鲜，她很少跟朋友或同学出门。

    柳绪还告诉她，自己喜欢唱歌，在学校参加了合唱团。这下筱方终於可以回覆她自己也喜欢。

    -那你会唱什麽？

    -都可以

    -那你可不可以录一段？

    筱方犹豫了。她知道在网路上不该泄露太多自己的资料，不清楚声音是不是也算在其中。不过，她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一段唱歌的录音能有什麽影响。她录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

    -不错啊

    -还好

    -换我了，你想听什麽？

    -都可以

    筱方不假思索的回覆。

    -又是都可以，那我就随便唱了

    -好

    过几分钟，柳绪传了一段音频。筱方马上点开。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Ai情……」

    柳续录了整段副歌，甜美的歌声听起来，确实让筱方觉得，对方像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nV。她不自觉又点开听了第二次。

    就这样交替着唱歌录音了一天，隔天柳绪突然提议可以一起讲电话。这又让筱方一阵犹豫。

    -不行吗？

    -不是不行

    -那是小方不愿意吗

    她并不是不想讲电话，只是她担心的另有其事。

    -不是，只是我爸妈不知道我交网友

    -是吗？那就算了

    隔着屏幕，筱方都能感受到她的失落。她不好意思拒绝。

    的确，筱方也不晓得，父母知道了又会有什麽反应。大不了挨一顿骂？她不确定，自己长这麽大很少做违背父母意愿的事，因为她相信他们大部分时候说的都是对的。可是，他们也并不曾对她说过不准交网友。

    -没关系，我们可以趁我洗澡完後在房间的时间聊-

    -那就说定啦XD-

    回覆完，陈筱方心里才开始有些悸动，不知是因为少有的小叛逆带给她的刺激感，还是因为对晚上预定的电话时间有所期待。

    她手机里存了不少以前国小和国中时，要好的同学的号码，但毕业後还有再联系的少之又少。她很清楚这是因为自己对朋友的定义b较严格，她可以和所有人都和平的谈笑，融入不同小圈圈，但她身边鲜少存在固定的人。尤其是国中时，她偶尔觉得nV生喜欢g心斗角，所以跟nV生交际较少。但男生反而又让她觉得不成熟，常只因为她是nV生而避开她。因此，真正能让她称得上朋友的人很少。当然，还会持续和她交流的人就变少了。

    柳绪对她来说，只能算是个还悬着一脚，尚未踏入朋友门槛的人。但两人之间也还有一两个共同点，b如：热Ai动漫和唱歌。她发现，其他的部分，两人几乎都不一样：柳绪读的是高职，自己是读高中；她住在台北，自己住在高雄；她高二，自己高一……

    或许是因为南部的封建思维，大环境总是告诉筱方，高职不如高中，但她却不这麽认为。她有时候更羡慕高职生，能在国中时就知道未来要做什麽。

    当天晚上，她窝在房间里和柳绪通话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算上自己洗澡的半小时，经过了整整两个小时。下楼时，mama正在厨房切水果盛盘，还顺便损她是不是掉进马桶了，才会洗这麽久。

    「jiejie，所以时间和时刻不一样吗？」陈筱方读国小的堂妹问着。

    「当然不一样，」她在纸上画了一个线段，上面每隔一段距离点一个点，「时间是一段的，时刻是一个点。时间可以是几分钟几小时，时刻只是一瞬间。」她用笔尖戳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