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唐】庭燎光_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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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径自回去了。

    阿光一直站在那儿,看他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酒铺里。

    唐画烛坐在梨木椅子上,就着一盏小油灯看唐小箭新发来的信单。唐趣啃着饼:“堂里来的新活儿,小师叔,小箭师兄是不是想累死你啊。”

    唐画烛正仔细看那几页薄薄的纸,半天说了句:“把饼咽下去再说话。”

    唐趣不听他的:“这饼挺好吃啊,你怎么从来不自己吃。”

    唐画烛:“……我不爱吃甜的。”他看着看着便蹙了眉头,“你今天收拾收拾,带着东西移去淳和坊那边,知会其他人,这边的堂口废了。”

    唐趣被饼噎了一下:“……怎么回事啊。”

    唐画烛把信纸搁灯上燎成灰:“查到了唐鱼亭的行踪,他有东西在这里,今晚应该会来取。”

    唐趣吃了一惊:“唐鱼亭叛出之后大半年没消息了。”

    唐画烛站起来:“我也没把握能留下他,他偷了堂里许多半成的机关毒药,已没有后路,谨慎点吧。”

    唐趣点点头,迅速去安排了。

    唐画烛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出门了。

    阿光正在和面,手上都是面絮。一片阴影投下来,他抬头一看,唐画烛站在铺子门口。

    他从没在这个时候找过他。阿光有些迟疑:“……还是两个饼?”

    唐画烛摇摇头。

    阿光露出一丝失望。

    唐画烛没注意,只是叮嘱:“今晚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也不要点灯。”

    阿光看起来很疑惑,但还是乖乖点头。

    唐画烛目光落在他沾满面絮的手上。

    指节长而硬实,带着茧子,指甲方正,修得很整齐。

    阿光被他看得害羞,红着脸把手收到背后,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唐画烛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子时唐鱼亭果然来了。

    他身形轻巧,踩在屋瓦上几乎没有声音。四下安静,他等了一会儿,从窗子翻进屋。

    屋里很黑,但他目力极好,这屋子也熟,悄悄向百锁柜那边摸去。

    百锁柜是玄铁打成,锁格皆以唐门机关法造就,外力无法打开。他知道东西在哪一格,摸出一把钥匙去开锁。

    刚探进锁孔,一连串轻微的机关响动从里面传来。

    他心道不好,极快后撤,立柜暗门突然打开,里面赫然一个展开的连弩,对着他就是一通连射。

    他躲过大部分箭矢,腿上还是中了两发,剧痛袭来,好在只是轻箭,尚可忍受。他一个迎风回浪躲到连弩攻击不到的死角,指尖弹出一枚薄刃,贴着腿将箭杆削去,还未松口气,两枚机关忽然从脚下探出,就要夹他的脚腕。

    他脚下不停,强拧身形,贴着墙壁腾挪到角落,咬牙道:“唐画烛,你出来!”

    角落里有片漆黑的影子动了,唐画烛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提着千机匣,站在窗格投下的一小片月光里,冷冷看着他。

    唐鱼亭知道今天是取不走东西了,心里恼恨:“你怎么在这儿。唐温酒教你的这套还没玩腻呢。”

    唐画烛没说话,手指挪动,推动千机匣的几个机关。

    唐鱼亭冷笑:“逆斩堂养的狗,大年节的还干活呢?”

    唐画烛不为所动:“钥匙留下,你走吧。”

    唐鱼亭阴沉地盯着他。他没料到逆斩堂已经寻到了他的行踪,更别说是唐画烛在这里等着他,为图方便身上并未带千机匣,现下受了伤,东西取不了,再不走怕是性命也难保,只好咬牙劈手把钥匙扔过来:“拿去换骨头吧!”

    唐画烛伸手接了,收进腰后暗囊。

    唐鱼亭看着他,忽然笑了:“你不确认一下?万一我给你的是假的呢。”

    唐画烛抬起千机匣:“杀了你,搜出来。”

    唐鱼亭眼神也冷了:“你我相识数年,你当真要杀我?”

    唐画烛恍若未闻,手中蓄力,就要出招。

    唐鱼亭恨声道:“真是讨厌你们这些人的德性。”他手伸进腰后暗囊,夹了一个小球在指尖,猛然甩出:“怕你留我不下!”

    唐画烛看清他拿的是什么,眼瞳一缩,连步后退。那小球砸在他脚下,地板顷刻之间被烧出一个洞,哧哧冒起白烟。

    唐画烛心里暗惊,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已教唐鱼亭纵身扑上。他连忙闪躲,肩头还是一痛。唐门间对战鲜少近身,唐鱼亭手里的短匕还在淌血,一击未成,立即穿窗而出。唐画烛忍痛抬手打了个响指,提前布好的千秋万劫倾轰然炸开,却还是慢了一步。

    爆炸声在夜里格外震动。饶是地处偏僻陋巷,周围的居民也都被惊醒。趁夜巡的城中守卫还未赶到,唐画烛迅速翻过山墙隐身于暗处。

    堂口被千秋万劫炸得墙倒屋塌,他控制得很好,周遭民房未受波及。他隐身在隔壁巷子里,一巷之隔兵荒马乱,乱糟糟的,好久才安静下来。此时正是夜半,守卫只能草草处理,等天亮再来细查。他等了一会儿,确定四周无人,才解了浮光掠影,放松身形靠在墙上。

    唐鱼亭下了死手,他肩膀胸口已浸得鲜血淋漓。他摸出颗止血药囫囵吞下,忽得听到一边窗子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颗脑袋探出来,阿光石青色的眼睛四下张望,看到了捂着肩膀正想离开的他。

    唐画烛想不通为何自己会在这里。

    阿光拿着一块柔软的棉布,蘸着温水给他清理伤口。

    唐画烛不是很自在,想说这点伤不用如此小心,可是阿光十分专注,他就把话咽了回去,四下打量这间屋子。

    这是胡食店后院的厢房,看起来是起居所用,家具简单,只有胡床、桌椅、衣柜、各样洗漱用具等,及一张西域样式的地毯,没什么好看的。唐画烛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让阿光上药包扎。

    阿光似乎是怕弄坏了他,动作十分轻柔,且笨拙。

    唐画烛自己处理这伤只消片刻,但他神使鬼差地任由年轻人摆弄。

    灯下的唐门不再似晨曦里带着一身寒露那般冷硬,包裹严实的黑衣此刻解开领口,原本冷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暖融的鹅黄辉光,他微微低着头,柔顺的发辫顺着修长的脖颈垂在背上,睫毛的阴影投在眼下,像蝴蝶半透明的羽翅。嘴唇抿着,因为失血有些发白,是一种隐忍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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