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 (第1/3页)

    在写理综第一道物理大题的时候，沈艺那笔锋漂亮的“解”字毁在了最后一笔上，“解”最后的那一竖被他拉的很长。

    他咬着牙，疼出了一头汗，肚子突然剧烈的收缩，疼的他几乎拿不住笔。

    这是一次并不那么正规的考试，老师也没有让他们重新排考场，只是坐在自己原来的座位上。沈艺坐在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他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埋头写题，于是靠门的那只手趁大家不注意，抚上了自己作动不安的肚子。

    学校要求强制穿校服，即使冬天到了，羽绒服的里面也要穿着校服。学校的暖气开的足，大家到学校都会脱了羽绒服只穿里面的单件校服。

    然而这个冬天，班里的同学很少能见到沈艺只穿校服的时候，沈艺去哪都穿着那一件宽大的灰色羽绒服，即使是在暖气充足的教室里。

    肚子有些发硬，沈艺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昨天夜里他就觉得腰沉的厉害，像是十斤沙袋压在腰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会，从今天早上考数学开始，肚子就一直紧绷着，大概隔上五六分钟会感觉到一次阵痛，疼的并不厉害，尚在可以忍耐的范围之内。

    沈艺考数学的时候只当是今天肚子里的孩子活泼了一些，并没有往心里去。只不过虽然疼痛并不剧烈，但疼的久了还是出了一身汗，于是考理综之前他索性脱了外面那件用来遮挡身型的灰色羽绒服，露出里面蓝白相间的校服。

    尽管坐在最后一排，又是在考试，并没有人会关注到沈艺，但心虚的他还是坐的离课桌近了些，试图用课桌挡住他身前的凸起。

    远远看去，沈艺看起来和这个教室里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并没有什么差别。但仔细一看，便会生出“这个男孩子是不是有些胖”的想法，可若再细细观察，便会发现沈艺一点也不胖，袖子里露出的一截手腕更是白皙纤细，唯有身前宽松的校服被撑的满满当当的，没有一丝褶皱。

    这次的疼痛时间久了些，沈艺憋着气忍痛，抓着笔的手关节处都泛了白，等到疼痛缓解，肚子里面还是绵密的散布着细小的疼痛。沈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一天又是被这肚子里的小家伙折磨，这会有些精神不济，强打着精神重新去看物理第一道大题给出的条件。

    物理的第一道大题并不难，照例是小球滚来滚去，考的是运动，公式很好列，只不过计算麻烦了一点，沈艺在演草纸上罗列公式，突然肚子又收缩着绞痛了一记，他没有防备，身体随着疼痛向前一挺，硕大的肚子撞上课桌，发出“嘭”的声响。

    沈艺狠狠咬着牙忍着不喊出声，几乎尝到了血珠的味道，他顺着这个姿势朝课桌里又挪了挪，课桌掩盖住了身形，沈艺埋头弯腰装作写题的样子。肚子内部撕裂般的疼痛和外部撞击的疼痛交汇起来，一时让他分辨不出哪个更疼。

    监考的班主任出去了，沈艺旁边的几个同学听见声响望向沈艺的方向，见沈艺还在奋笔疾书并没有什么异常，便又重新低下头。

    已经九个月的肚子再宽松的衣服也是遮挡不住的，因此沈艺出门前用束腹带将自己硕大的肚子缠到了五个月的大小。今天早上缠肚子的时候多花费了一些功夫，因为肚子坠的厉害，失去了平时的柔软，有些发硬，好像比平时还涨大了一圈，沈艺穿上束腹带之后，肚子就硬的更加厉害，像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这会沈艺弯着腰，紧绷的束腹带带来更多的张力，绷的他的肚子几乎让他喘不过来气。撞上课桌的部位他不敢去揉，肚子紧绷着像是快要爆炸一样，他使劲咬着的牙间溢出几声粗重的喘息。

    他努力想从疼痛中清醒过来去看这道物理题，但是疼痛间隙变得越来越短，大概每三四分钟就打断他的思路。沈艺意识到什么，但他不想去面对。

    宽大的校服被躁动不安的肚子撑起一个弧度，本来平整的布料已经被沈艺抓的变得布满了褶皱，每当阵痛袭来，沈艺不敢按上腹顶，于是就抓着腹侧的布料，闭眼咬牙忍痛。

    摸上腹侧的手能感觉到肚子已经变得坚硬异常，比今天早上刚刚缠上束腹带的时候还要硬上几分。大概是束腹带压到了胃，忍过了几波宫缩之后，沈艺有些想吐。

    少年单薄的腰早就承受不住身前已经成熟的胎儿，酸沉漫开一片，沈艺根本就坐不直，可一弯腰，束腹带就嵌进肚子里更多，勒的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沈艺这会双腿已经合不拢了，大大叉开着，应该是分娩的原因，xue口的分泌物变多，身下的内裤也变得黏黏腻腻的。下身憋胀着，每次宫缩的时候他都忍不住随着肚子的缩紧用力，但是束腹带紧紧固定住了本该下移的肚子，让他的用力变得毫无作用。

    身体的一切都为肚子里这个这个将要瓜熟蒂落的小家伙做好了准备，除了沈艺自己。

    过去的九个月，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孕育一个孩子，但他从来没有面对过怎么生下这个孩子的事实。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是斩钉截铁的，揣崽揣到了肚子里的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沈艺才意识到生孩子这件事情。从网上找的分娩教育片刚看了十分钟，鬼哭狼嚎的孕夫喊的让他觉得自己身前像个小西瓜一样的肚子也疼了起来，直到摄像机怼到那孕夫身下没有打码的翘起的yinjing和撕裂的混着血水的xue口，沈艺就脸色煞白的关掉了平板上的视频。

    于是从那天起，沈艺就尽量让自己忘记分娩这个可怕的事实。

    可是沈艺可以欺骗自己，却欺骗不了自己的身体。随着天变的越来越冷。腰变得越来越粗，身前的小西瓜变成了大西瓜，就连胸前平坦的红点也肿胀起来。

    就是现在了。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按说坐在最后一排的沈艺应该站起来去收卷子。但他现在别说站起来了，就连坐着都快要坐不住。他把放在椅背上的羽绒服扯下来，从前面反着穿在了身上，盖住了自己涨大的肚子，然后把拍了拍身前的女同学。

    前面的女生转过头，被沈艺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沈艺平时白皙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像是一张纸一样，满头的汗打湿了他的头发，平时清冷的眼睛里竟然隐约还能看到泪光，女生有些慌张的问：“沈艺，你没事吧？”

    沈艺有气无力的摇摇头，一张嘴又是一声痛呼，说不出完整的话，于是沈艺把卷子递给前面的女生，然后就趴在了桌子上。

    女生看出来沈艺不太舒服，往常写的有条不紊一字不落的答题卡上也是大片大片的空白，于是站起来帮沈艺收卷子去了。

    沈艺只能虚虚的趴在桌子上，发硬的肚子抵在前面，让他根本无法真正趴在桌子上。沈艺疼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他把脸撇向门边，避免被别人看出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