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驴D挂着水垂在眼前（二） (第2/2页)

：“阿凯……”

    张小凯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转向他，眼中没什么情绪。此刻杨宸才抛开一切回忆滤镜，认认真真看清了张小凯。哪里没区别，明明就有。充满气概的轮廓更刚硬，长胡茬的青色皮肤深了许多，眼皮好像耷拉了些，眼下有了细纹，无端显出沧桑。

    四目相对片刻，张小凯针对杨宸“还能治好吗”的提问，摇了头。跟演电视剧似的，竟看到从杨宸右眼慢慢掉下一滴眼泪。

    杨宸心中有所预料，但仍旧难以接受。怎么可能接受。怎么可以接受。

    又是让人糟心的沉默。

    张小凯很不适应这样的状态。张小凯是个满嘴脏话的人，跟杨宸在一块儿他一定要骂点什么的。杨宸总是道歉，但也总是要讲那些会逼张小凯骂他的屁话。从前吵吵闹闹惯了，现在一个哑巴，一个装哑巴。

    张小凯的烟抽尽了，烟头被那双七百四十九块的新板鞋碾灭。他伸手，勾住杨宸脖子，把他揽进了怀里。

    ……

    张小凯尚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要带杨宸回家，可能是像杨宸说的，他不乐意跟个男的在外面拉拉扯扯，也可能只是想要向杨宸炫耀自己在大十字的两居室。反正他就是这么做了。

    开门开灯的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杨宸，青年面上仍是散不去的忧愁。他拉了杨宸一把，将防盗门关上。

    毕竟是二手房，房子装潢得有些过时的老派，客厅安装了木质墙裙，顶灯是盏彩色玻璃太阳花，张小凯不喜欢，但没钱搞装修，好在他姐倒是给他添了几件像样的家电。客厅里吃剩的外卖和啤酒罐都没收拾，脏衣服也随意甩在沙发上。张小凯并不觉得不好意思，胡乱卷了卷衣服，丢到厕所的洗衣机里。

    出来看着杨宸还傻站在客厅里，要是张小凯没亲自请他入座，他估计能站到天光大亮。张小凯觉得好笑，倚靠在厕所门框上看着他。

    杨宸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张小凯，见他不动了，便挪着步子走过去，怀抱住张小凯的腰，把头靠在他雄伟的肩膀上。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张小凯应该要嫌弃地推开人，但却只是敛下眼皮，抬起大手，拍了拍他后背。类似于一种强者对于弱势小动物的怜悯和关照。

    某种意义上，杨宸确实曾是张小凯一时兴起养过的“小白兔”，后来他养不起了，也发现了兔子不是兔子，而是只善于伪装的狐狸。但是能怎么办，杨宸阴魂不散，他又舍不得把兔子杀来吃了。

    张小凯对着空气，无奈骂了句无人听到的话，抱起杨宸走了几步，将人往沙发上扔。杨宸并不矮，但跟一米九几的张小凯比，还是低了一些，身上又不长rou，瘦巴巴的，张小凯一只手就能圈住他。他跌坐于棕色的皮革沙发，抬头无辜地看着张小凯。

    张小凯指了指杨宸，指了指沙发。又指了指自己，指了指卧室。你睡沙发，老子睡卧室。

    09.

    夜已经很深了。

    张小凯躺在床上，许久还是睡不着。他不是个活得很明白的人，也不追求那哲学家才需要考虑的意义，反正烂命一条，兜里有俩钱，随随便便过就行。

    他这辈子唯独做的一件最明白的事，是拼了命地赚钱供杨宸上大学。

    哪怕张小凯对兄弟朋友一贯重情重义，但要说他那几年为杨宸殚精竭虑却不求回报，应该没人会信。可事实就是，张小凯竟什么都不想要杨宸的。有时候张小凯也会怀疑，杨宸肯定给自己下了什么奇怪的降头。

    不过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现在的张小凯还能给杨宸什么？这套八十平的两居室，人家杨大工程师估计也看不上。

    胡思乱想间，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了。张小凯没关卧室门睡觉的习惯，杨宸轻易地进来，爬上了张小凯的床，钻进他暖烘烘的被窝里。张小凯装睡，由着他把胳膊轻轻搭到自己胸膛上。

    过了会儿，似乎是确认张小凯睡熟了，杨宸摸索着触碰上张小凯的脖子，准确来说，是在摸他脖子上那块凸起的疤痕。摸到了，小心地揉了揉，越揉手指尖越抖得厉害，连带着整个人都在抽动，终于压抑不住哽咽的声音。

    张小凯状似迷糊地翻了个身，把一半的身体压在杨宸身上，制止了他的小动作。杨宸一顿，咬住下唇，回抱住张小凯，紧紧闭上了流泪的眼睛。

    很快，两个人都疲惫地睡去。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大门的门铃响了得有半分钟，张小凯跟杨宸先后皱着眉头睁眼。

    张小凯先下了床，套上外衣去开门。门外的女生原打算要离开了，见张小凯一脸困倦地来开门，她勉强浮起浅浅的笑容，缓缓说：“我还以为你不在家，我好像打扰到你睡觉了。”

    张小凯抹了把脸，抱起胳膊，等着她说明来意。徐好看他跟往常一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心下有些犹豫，但还是将手中的小锅递过去：“我煲了汤，给你尝尝。”

    张小凯抬了抬下巴，并不想无缘无故接受这位邻居的好意。

    徐好低声道：“前几天的事，谢谢你，那个……我能不能麻烦你，不要跟别人说。”

    其实援交这种事张小凯见得不少，徐好只身一人在勇江生活，又刚刚参加实习，各方面都需要钱。那日徐好在旅馆被派出所的警察带走，担心让学校和单位的人知道这件事，只好求助张小凯去保释。

    她哭了一夜，张小凯便默默陪了她一夜，等人哭累了，睡着了，张小凯才回了自己家。原因无它，他这房子买得不便宜，不想这栋楼突然出一桩命案，还是出在他对门。不过后面几天，徐好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该去上班去上班，该回家就回家，也没找过张小凯。

    张小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为着让人安稳，他还是把汤接了过来。

    徐好又露出那种很脆弱的笑容：“我今晚值夜班，明天休息，你有时间吗。”

    有个面色不虞的人在后边看了许久，这时候走上前去，贴在张小凯身后，开口问门外的人：“你有什么事吗？”

    徐好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她记得张小凯一直是独居。徐好看了看张小凯，见他脸上也有些不耐烦，最后只说：“……没事，我先走了……再见。”

    张小凯关上门，回身看杨宸，觉得他此刻的姿态像只斗胜的公鸡。

    10.

    杨宸最恨张小凯两点，一是个异性恋，二是太招女人。从前招女同学，现在招女邻居。而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杨宸都没资格光明正大地阻拦，只能自己嫉妒得发疯。

    可是，明明是因为张小凯，杨宸才成为同性恋的。如果不是张小凯先言语调戏，不是张小凯先动手动脚，不是张小凯先拉住自己说要养自己……不，怎么会是张小凯的错……不是他的错。

    杨宸收起情绪，没问那个女生的事，只是对张小凯说：“阿凯，我想洗个澡。”

    水流撞击rou体和地板，水声传到门外的张小凯耳中。他抬手敲门，弯腰将换洗衣物放在门口的小塑料凳上。只是刚抬头，门就被打开了，杨宸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白花花的腿rou晃了张小凯的眼，再往上，大驴rou挂着水垂在眼前。

    张小凯立刻犯了手贱的毛病，下意识用拇指压住中指，对着人家的命根子用力一弹。

    “张小凯！”杨宸敏捷地后退两步，细白的手指捂住身下，好险只是被指甲轻轻擦到。

    张小凯哂哂地笑，起身，抓住衣服下摆掀开脱掉，朝着杨宸的方向走进厕所。

    固定在墙上的雨点花洒再一次砸下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