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逸】春望词 (第2/2页)

，就如同未时四刻食用下午茶的谢行逸。

    谢行逸托着下颔看着兔儿，半晌，云中和他各自沉沉睡去。

    直至抵达谢府，已是亥时。

    家仆听见动静出来迎接时，原先还烦忧着如何向家主催稿，结果见到云中以及谢行逸......和他怀中的兔子，一人倚着一边睡得正香，就知道他打的腹稿是用不着了。

    「郡主。」家仆轻声叫唤，大抵是怕万一谢行逸没睡饱，还被他叫醒，便找不到由头问新设计稿了。

    云中r0u了r0u眼睛，「唔，到了。谢行逸？」她轻轻摇了谢行逸的肩膀，「醒醒，无心苑到了。」

    谢行逸眉头微蹙，悠悠转醒，「知道了......」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并未拖迟太久，便起身下了马车。

    「今晚，我让他们腾出那间房给你，将就着睡下吧。」谢行逸好像从刚醒来脸sE就不大对，不知是不是没睡好，他遥遥指向离他卧房最远的那侧，迳自回寝歇息。

    「......唉。」生活不易，云中叹息。

    回到卧室之中，谢行逸的第一件事，是翻出一块小软垫、一叠小毛毯，为兔儿制了一张小榻。

    他也不知为什，或许是被云中影响、或许某些画面扣动了他心底埋藏的回忆，数年来的种种涌入。

    ......方才甚至梦到身负重伤的无才随枯梅零落成泥，又化为眼前的兔儿。

    实是荒唐至极。

    直至他沐浴完毕，已经接近子时。

    可或许是在马车上睡了一整趟，此刻未有睡意，他执笔开始绘起新装样式。

    他从花样先下手......举凡常见花种，此时皆由他的笔墨，被描摹得栩栩如生。不用一刻钟，案上堆满了各式植栽图样，梨花、桃花、海棠、铃兰、月季......

    画得上手时，竟也下意识绘了一枝冬梅。

    这厢心烦意乱，却理不清，逃避似的，他将那些花样推至桌角，拿起红纸剪裁。

    ?像是要证明他的心神有多紊杂一般，他裁出了一串又一串的携手小人。

    「......唉。」子夜，原是他们谈天说地的时辰，是他们就着烛泪剪纸的片刻，也是他们蹑手蹑脚溜到墙头赏夜景的回忆。

    「无才，我终究让你失望了。」谢行逸知道，世间有些事果真就错在那不起眼的lAn觞，无声无息渗入往後?莫怪，世间最无用的感情便是悔恨。

    谢行逸陷入往事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兔儿突然叼起案边的茶叶，开始火急火燎地四处乱窜。

    牠的r0U爪恰好扫过案角的花样，也恰好将除了梅以外的图样全扫到地上去。

    谢行逸敛了心神，俯身，将兔儿抱起，「你也喜欢这寒梅麽？可惜苍yAn很久没下雪了，外头不够冷，花bA0也开不了。」当然，他从未期待听见回覆。

    兔儿挣脱了他的怀抱，迅速地叼起梅花图样，奔向院内的那棵梅树。鬼使神差地，谢行逸跟在兔儿身後，牠停在树下，他便也止住脚步。

    如今已是晚春时节，别说开花，连花bA0都没有了......但兔儿的爪子拍在树g之上，不知是想告诉他什麽。

    「阿宁......你等等，别爬得太高?」一个男孩的声音从墙外的另一户人家传来。

    「嘘?笨阿松，你太大声了，这样会被发现的。」nV孩压低音量提醒男孩。

    谢行逸慢步挪至墙边，才看见两个孩子搬了一座木梯，尝试着攀上墙头，想挂些什麽在他的树上。

    「啊！是大哥哥......」阿松悻悻然道：「对不起大哥哥，我和阿宁只是想要挂些纸花上来逗你开心，你可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阿松、阿宁，这个时辰你们也该就寝了......」话还没说完，两个小孩便露出了委屈至极的小表情。

    「......也罢，多谢。等我，里屋还有些纸花能挂。」谢行逸估计也是头一回如此勤劳，嘴上有些无奈，但心下不知为何竟有些雀跃。

    巧手不过如此，毋须一刻钟，他又裁出了十余片纸花，与两个孩童一一挂上树梢。

    他虽身怀热毒，但爬到木梯上时，夜里的微风还是为他削减了一些燥热。他眯起眼睛，在黑暗中审视这棵「梅树」，一时什麽也看不清。即使正值望日，玉盘高挂空中，亦不足以让他看仔细。

    「不如谢哥哥明日再来看吧！我和阿松要回去睡啦！谢谢哥哥，晚安。」阿宁N声N气地道别，顺带拉走了阿松。

    目送两个小孩回屋後，谢行逸打起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有些脱了力，竟就这样向後仰躺。

    後脑勺磕地时，意外地一点都不疼，感觉像是埋进了落花堆的怀抱之中，柔软、芬芳。

    寅时，谢行逸侧躺在他的榻上，因为觉着热，连着把薄被往下踢了数次。

    只要，他踢一次被，他便为他捡一次。

    「无才......」

    「嗯，我在。」

    「无才......我悔。」

    「......」

    他望向方才掉落一地的纸花，忆起?朝学剪纸，昔共笔砚；欢歌相与，言笑晏晏。

    垂眸不语，这长夜漫漫，他在断续呓语中守了一晚。

    直至J鸣将起，人烟渐生，见他在睡梦中安分了下来，他最後掖了掖他的被角，俯首。

    「少爷，往後多注意身T，这样容易受寒的。」

    抿着的嘴角，拂去一些过分了然和不安。

    「无才?」直到巳时，谢行逸才乍然惊醒。

    纹丝不动的被褥、脸庞温热的泪痕、唇畔若有似无的触感......

    他回头看了看昨日他亲手为兔儿做的小榻，兔儿早已不在那里，而後寻遍无心苑也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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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行逸意兴阑珊地步至昨晚的墙头之下，正好听见此番对话?

    「阿宁，先生这几日让我们背的一首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你可会？」

    「我......我记不太清楚，旧时王谢......」

    旧时王谢......

    他已尽力让那些花在不属於它们盛开的季节绽放，发生的这一切却不会再改变。

    谢行逸回头望向那棵梅树，还有树下，飘曳着湖蓝发带的一人。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yu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他想寻之人，必会在陌上花开时，缓缓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