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上）秦鲸卿夭逝潢泉路，智能尼笃志修经书 (第1/2页)

    曹蒙蒙打小便深信祖传的风月宝鉴真的存在，因为它必须存在，才能救赎她的庸常人生。她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穿成探春。

    她曾在脑内推演千百次，无论如何，也该是皇上或王爷才可以救红楼，因为红楼的根基是红楼外的皇权。

    荣国府的庶出三小姐，远嫁的番邦王妃，哪个身份也无法支撑她蓬B0的事业心。她想要重开，为自己挣个新身份。

    上吊的绳子都准备好了，临门一脚的当头她却退缩了——这镜里镜外会不会并非穿越，而是前世今生？重开了会不会还是探春带身份？重开了会不会只有她一个穿越者孤立无援？

    她找来另外二春和宝钗：“我想当逃兵，也不瞒着你们，咱们一起重开吧？”

    迎春和惜春劝她苟活下来看结局，宝钗亦道：“我也想过重开，不过后来觉得不能浪费这一次的机会，因为并不确定会有下一次。再说，即便有下次，这次也是经历越久越有经验。”

    曹蒙蒙哀叹道：“话是没错，可你最懂的，我这么坐不住一个人，如今困在闺阁之内，满腔抱负无处施展！”

    她短短二十年的人生都是折腾着过来的：她开户炒过币，出国打过工，b别人晚两年考进大学，就为了挤进某所每年只招一两个nV生的军校。

    “第一代从军，第二代就有机会从政。”她向宝钗等道：“但那是辅助的打法，在这里我得当主公，才不算白来一趟。”

    宝钗等三人笑道：“我们没你那么旺盛的JiNg力，给你打辅助就很好。”

    于是探春和她们探讨过后一致认为贾政便是曹导，因此有了上回探春送扇的巧思。

    探春在贾政和众人船上品扇面诗的时候，不经意瞥见可卿有几分心不在焉的慵懒，顷刻来了灵感——

    可卿占了妙玉的身份，她贾探春也可以走惜春的出家路线。但此事须谨慎开口，慢做打算，因此仍是顺着众人的话头议事。

    且说众人船上议完靠岸后便各自回房，可卿亦带着智能儿和宝珠瑞珠回栊翠庵，谁知还未到门口，就见宝玉心急火燎踱步于庵外守卫附近，边上是团团转的茗烟。

    宝玉一见可卿来了，忙上前急道：“我在梦坡斋会雨村之时，茗烟忽来报，秦家下人到府里求医告药，只因秦老爷病重，秦钟也忽发疾病……秦钟此番虽不像你们父亲般紧急，但也不十分轻巧，我料着事态蹊跷，特来报与你知。”

    可卿心下轰然一声巨响——这秦钟没和智能儿发展原来的感情线，怎么还能生病呢？

    茗烟赶忙过来打千儿问了安，向可卿道：“他家来的人等在园外，想求妙姑的金J纳粉还有没有剩的给带回去一星半点。虽不知对不对症，但好歹试上一试。”

    可卿忙命宝珠取了金J纳粉并其它几味西药给茗烟带出去，又向宝玉问道：“都请了什么医官来瞧病？”

    宝玉忙回：“太医和传教士都瞧过了，不是寻常病症，想来可是内科学中提及的罕见病？”

    “这便难办了……”可卿心焦如焚：“两人同时发病，恐是传染X的，你不可去探视，也莫再接触他家出来的人，赶紧去北静王府多寻些药是正经。”

    宝玉走后，可卿回庵坐卧难安，智能儿亦在边上茶饭不思，数次想去秦府，好说好劝才被宝珠瑞珠并其他小尼姑拦住。

    可卿只得强打JiNg神安慰她：“这病与命无甚相g，有人一病多年却照常过活，有人无病无灾却溘然长逝，我算着他的命不该交待在此时才对。”

    宝珠差小尼们几次三番去秦府打探消息，那秦业与秦钟的病情却不断加重，服了王府里出来的好几种药，皆未见效。

    秦钟父子虽只是可卿挂名的父亲和兄弟，也与她无太深感情，但古人面对病魔的无可奈何感首次展现在可卿眼前，绝望痛惜等字眼断无法形容这种悲凉心情。更兼此处既无影音刺激，也无网友可遣怀，止不住负面情绪在心里反刍。

    是夜，可卿与智能儿相坐无眠，读了一会儿经，下了半局棋，终究是无心对弈。

    “能儿。”可卿把棋子一颗颗放回绿釉棋盒内：“我今日方知人生如棋局，而棋士的对手并非与之对弈者，而是这方棋盘。你看这棋局虽千变万化，我们的棋子却只能下在这棋盘上361个交叉点，再无别处可走。”

    智能儿泪痕未g，眼眶微肿，目凝慧觉，捻一颗棋子往h花梨棋盘的方格中间放：“世人只走交叉点，我偏要下空白处！”

    灯烛渐暗，东方微明，西禅房自鸣钟响了三下，智能儿忽然心口绞痛难忍，吐了一小口血，鼻息似哮若喘，脉搏忽快忽慢。不多时，有人来报秦钟父子双亡。

    可卿一面命人照顾智能儿，一面止不住懊恼。之前宝钗救英莲，凤姐救贾瑞，她自己救二尤的战绩着实让她疏忽大意了，以为秦钟也是这么好救，只要随意改改关键事件就可以。谁知镜内和镜外一样残酷，她又成了没有家的孤儿。

    折腾了几柱香的功夫，喝了小半碗安神汤，智能儿终于昏沉睡去。禅房外蛙鸣伴鸦声，可卿推门步入庭院。

    晨光渐白，薄雾渐透，院内塘水如玄镜，一弯残月隐现其中，黑白两只仙鹤单腿立在塘边睡觉。可卿坐到池边亭下，用石桌上智能儿昨日忘记收拾的画笔在蜡纸上写道：

    平明涕送冥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