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疫病，光焰，拉斐尔 (第1/2页)

    新教皇即位，主持老教皇尸体的安葬能把脖子缝的那么完美真的很不容易，可惜他损失的另一个器官似乎没有被接上。和预料中一样，他们对外宣称老教皇是被魔鬼杀死的，魔鬼上身的莉莉姆也已经死亡，尸首在广场上燃烧，鲜红的头发在火焰中飘扬。是毁尸灭迹的好手段，穹如此评价。比起这个，他更关心新教皇的脸，年轻英俊，与老教皇大不一样，简直是天使临凡，只是——未免太像，灰色长发，金色双眼，甚至仪式结束后放松的姿态都和他完成工作后的模样有九分像。

    他们叫他星期天，直接来自家族的大人物显然令希佩的信徒们疯狂。何况这位话事人是那样优雅美丽，举手投足都颇具风范，紫金衣袍昭示着星期天的身份高贵，或许没到匹诺康尼之前，他是能够面见星神的少数人。

    这让穹的计划变得棘手起来，若是从庸庸碌碌的蛀虫里选出新任教皇，他有把握一举推翻教会，但是星期天显然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他能看到这个男人优雅皮囊下跳动的野心和算计，当市民们用崇拜的目光仰望星期天时，他的微笑志得意满，眼底闪过一丝红光。

    但是消息还是要传出去的，即使信的人不多，能在此时埋下怀疑的种子也好。穹早已找到负责尸检的鸟嘴医生，二人达成合作，穹在乱葬岗里挖出尸体供其研究，医生只需要讲故事，于是老教皇生前服用助兴药品以及少女被jianian污的秘辛随着看诊为人所知。鸟嘴医生深谙语言艺术，向来只是抛出只言片语，在人们的好奇追问下语焉不详敷衍几句，于是人们自然开始发挥想象猜测，故事传得越来越离谱，听到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女儿被选入合唱班的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心里产生些许可怕的猜测。

    收买流浪儿要容易很多，只需要从丹恒的糖果罐里匀出一部分，他们就会在街头巷尾唱起讥讽教会的歌谣。教会收养的孩子物欲被压抑太久，以至于开始的时候少年都不敢吃他用黄油煎的rou排和蘑菇，尽管被香气勾的移不开眼神，还是默默啃手上的黑面包，间或深深吸气，以此掩盖发酵的酸涩。穹看他被黑面包噎住时喉的苦相，赶忙递了杯牛奶，却只见丹恒对着白色的液体开始干呕。

    确实解决了噎住的问题，穹换了清水，轻轻拍少年的背。他已经不太躲着穹了，这是很大的进步。比起夜里的饮月，白天的丹恒抗拒与穹的肢体接触，不过和饮月一样，丹恒也喜欢读书，而穹这里从来不缺图书。他会在书桌上搁下杯蜂蜜水，袅袅雾气在少年眼上熏出泪。

    丹恒嗜甜，捧着玻璃杯时，如果里面是清水，喉结滚动几下就喝干净了；若是穹往里面加了蜂蜜，必然是小口小口抿，这样可以让甜味在舌尖上多停留几时，不至于囫囵丢了滋味。所以当穹把新买的糖放在桌上时，少年头一次主动伸出手取食，连色彩缤纷的糖纸都被妥善地收在小铁盒里，打开就是甜美的气息。到底是吃了太多苦，穹一手支着头看他含柠檬糖，唾液分泌过多，在口腔里滚动出水声。

    然后饮月接管了身体的使用权，搂住穹的脖子把糖果渡到他嘴里，舔着发软的牙尖低声说好酸。穹望着窗外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意识到饮月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实在太顺利了，教会并未干涉流言传播，任由舆论倒向对自己不利的境地。穹望着高台上星期天假笑的面具，不知道这位新教皇到底作何打算。他当然看不到星期天在葬礼上垂首时讥诮的笑，也看不到他坐在高位，指上的金戒敲着椅子的扶手，冷冷对下面的神甫发问：“偷跑的小老鼠到现在还没捉回来，你们怎么办的事？”此时的丹恒已经在穹的家中住了快一个月，摄入营养丰富后他抽条一样长高。少年把挽了三折的衬衫袖子放下来一折，总有那么一天他穿穹的衣服就像穿自己的衣服一样，丹恒把窗帘拉开条细缝，昏暗中的双眼比手心的阳光更亮。这又是礼拜天，离房间里出现第二个人还要三个点钟。

    “你吃这个了吗，穹？”丹恒看着白瓷盘子中间打开的布包蹙眉，里面赫然是半块鲜红的面包，红到让他感到不适，满脑子都是梦中血淋淋的人头。

    “是教会发的圣餐，因为最近观察他们的动向去得勤，也被当初虔诚的信徒拿了一份，口感和普通的黑面包差不多，应该只是用了色素，被安上神明血rou的噱头。”穹看着脸色苍白的丹恒，迅速把它重新盖住。

    与此同时，匹诺康尼的街头出现第一个起舞的人，步伐诡异，口吐白沫，双脚因为不停舞动肿胀出血，全然不顾周围的呼喊，直到精疲力竭才倒在地上。这场被教会称为“圣火”的疫灾正式拉开帷幕，而罪魁祸首的红面包已经被穹丢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有关神职人员行事不端的传言全都被掐死了，现在的匹诺康尼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圣火会在什么时候烧到自己身上。有人从幻觉中醒来哭喊见到了魔鬼，有人抽搐着身体还是停不下舞蹈，甚至有人四肢出现坏疽，继而血rou剥落，在痛苦中离世。

    星期天把信众召集到教堂，亲自领头祷告。他说这是神的大能，用疫灾警告人们莫要质疑神的权威，其目的是让迷途的人能够真正的觉悟悔改，而不是直接毁灭一切。由此可见神的慈爱、公义和宽容、忍耐、怜悯的心肠。只要能在疫灾中保持虔诚的心，就会得到希佩的庇佑，健康地活下去，而那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