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回鹘_第十五章 查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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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查证 (第2/2页)

是深宫是一座染坊,里头有五颜六色的染缸,她本是一块洁白的染布,来来去去,不知不觉蹭上了染料,不再干净。

    林林总总的记事,从乌素尧会写字时落笔,一直记到乌素尧怀孕,之后再无记录。孟皋翻完整本札记,却对札记中一个名唤“张玄”的小太监耿耿于怀。

    小玄子姓张,是长乐人。

    回到靖和宫已是寅时,张怀礼立在门前,眼皮打架,硬撑着伺候孟皋洗漱。

    孟皋漱过口,忽然道:“张玄。”

    “啪嗒”,张怀礼手中的帕子摔入盆中,他强作镇定,却依旧颤声:“殿下说什么?”

    “张玄是你兄长吧?”孟皋道。

    张怀礼拧好帕子,跪地举过头顶,半晌才道:“是。”

    “兄长的信中说,娘娘待他极好,小殿下十分可爱。”

    残月依旧,物是人非。

    当年张玄入宫后只能与张怀礼书信来往,信中提到他被兰妃所救,已在灵犀殿当差,后来也有提及搬迁崇阳宫一事,只是不知缘由。张玄的信中还常有兰妃与小殿下身影,那时张怀礼便知兄长是真心将兰妃与小殿下当做亲人,并且兄长在宫中也算衣食无忧,每月还能从宫里往外给他捎不少银两。可惜好景不长,兄长突然杳无音信,张怀礼这才入宫想查明原因。

    兜兜转转才来到孟皋身旁。

    怪不得。

    孟皋盯住张怀礼的眉眼。

    怪不得他觉得像。

    乌素尧札记中的女子与孟皋记忆之中的娘亲大相径庭,他的娘亲多愁善感且体弱多病,根本不像是能骑马拉弓的。

    疑来疑去,他还是想从乌素尧服用的药查起。

    可宫中人如此避讳他娘,且似乎都防着告诉他乌素尧之事,其中必然有诈,若他亲自查,怕是不愿透露半点实情。

    他正愁眉不展时,宣戎邀他去隐山泡温泉。

    孟皋叹气,自那日醉酒糊涂之后,宣戎像开了窍,对断袖之情兴趣浓厚,竟饴糖般黏上他,可他对宣戎并无男女情分,更觉得这不过是宣戎头脑一热。

    他只好躲着,谁知越是躲,宣戎追得越是紧。

    能避则避,不能避时只将宣戎当做兄弟相处,也幸好宣戎识趣,不曾逾矩。他实在躲不掉,便自暴自弃地想着,宣戎是南明王之子,总有一日要离京,待到那时宣戎自然不会再来黏他,那股新鲜劲儿便会自行散去。

    南明王之子……

    孟皋一拍大腿,宣戎并非京中人,若是他来查,指不定能套出点东西!

    隐山。

    高竹参天,暖池氤氲。

    孟皋穿着亵衣亵裤蹚入池水,离宣戎老远。

    宣戎舀水往赤裸的身上浇,他用手拍打着肩背,笑着说:“殿下,不至于吧?坐那么远,好似我要吃你。”

    孟皋抬起头看看,他与宣戎俨然是个对角,一个在池子这头,一个在池子那头,是太远了。他朝宣戎挪去,二人中间依旧有两个人的距离。

    他觉得这个距离不错,于是沉下身子,闭目思考该如何同宣戎开这个口。

    “殿下。”

    “宣戎。”

    异口同声,孟皋却被耳旁的轻气吓得破水而出,宣戎竟不知何时挨过来,已近得亲密无隙。

    泠泠水被手撩成有弧度的水帘,孟皋抵住宣戎的肩,沉声说:“别动。”他长吁一口气,“宣戎,我想请你替我办一件事。”

    宣戎不动,目露狡黠,“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孟皋点头道:“事成之后,金银珠宝任你挑选。”

    “殿下,”孟皋尚未回神,水花四溅,人已被宣戎圈锢在岸边,宣戎轻轻提起一缕垂在孟皋肩上的发,“我不要金银珠宝,我要你。”

    孟皋眉目深锁,正要抬起拳头,却见宣戎大笑着撤了开,道:“不闹你了,你同我谈什么金银珠宝,钱财乃身外之物,谈多了怪生分,你想让我替你办什么事只管说,我一定竭尽全力替你办成!”

    孟皋仍有些犹豫,宣戎看出端倪,又道:“事成之后,请殿下送我一只随身物件。”

    孟皋神色复杂,终究应下。

    几日后,宣戎查出当年替乌素尧调理身体的太医退而致仕后住在宫外一处偏僻之所,可是等他二人一同前往,却发现那偏僻之所遍地荒芜,已是许久无人居住。

    孟皋大失所望,回宫的路上屡屡叹气。为求隐蔽,孟皋来往都以马车代步,宣戎突然叫停了马车,孟皋当他是要出恭,便安静待在车上等人回来。

    大概过了一炷香之久,宣戎掀开车帘,递给他一支锦鲤糖画。

    他擦着满头的汗,笑道:“这鬼天,热得都没人敢画这玩意了,不过还好,托殿下鸿福,在桥下找到一家。”

    孟皋接过糖画,发现蜜糖的顶端被晒化了,糖浆晶亮,浇在他的心头,小孩爱吃的玩意儿,他也爱吃,坏小孩总贪得无厌,他比小孩坏,在私欲里贪得更多。

    夜里孟皋看着满桌的信件昏昏欲睡,那些信是宣戎从别人手中寻来的,说是那位太医的挚友,前些年过劳而死,只留下这些不知从何处寄来的信件,信中都是些慰问感慨,并无那位太医的居住所在。

    宣戎俯下身去在孟皋耳边轻哄:“去床上歇吧,我来看。”

    孟皋眯着眼把人轻轻推开,唤来张怀礼给宣戎搬把椅子,“一起看。”

    他将散乱的信拢成一沓,分作两半,递给宣戎一半,“我娘离世后这些太医一夜之间没个干净,宫里脏得很,要说里头没有蹊跷我才不信,若你我查成这样都查不出来,更是说明里头有鬼。”

    张怀礼正好搬了椅子来,听到这话,说:“殿下……是在查当年之事?”

    孟皋与宣戎双双看向张怀礼。

    少顷,孟皋拍下手中信件,乌眸一厉,说:“将你知道的通通说来。”

    乌行云连夜载人奔向成州。

    原来张怀礼在宫中多年,早已查明兰妃并非张玄所害,当年验尸的李太医分明指出兰妃是自尽,却被天子降罪斩首,他的后人怕因此受到牵连,当天便离京避世。

    而这位李太医,与平日里照料乌素尧药膳的胡太医正是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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