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得他慈悲我_九十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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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二章 (第2/2页)

不同于米酒的浊白,县令自带的琉璃杯盛满淡紫色的酒液,冰镇后覆了层白霜的杯盏更是晶莹剔透,尽管那琉璃杯盏却绝不是一个普通县令能购买的起的。

    喻稚青虽不会奉承,但却察觉到对方琉璃杯盏的言下之意,淡淡扫了手下一眼,伪装成商队的侍卫连忙捧出准备好的木匣,而县令见到匣中明晃晃的黄金之后,更是喜笑颜开,当即要与喻稚青称兄道弟起来。

    喻稚青就是不喜这些,眼见县令那油腻腻的大手即将拍上自己肩膀,他险要发作,好在卫潇及时将对方拦了下来,匆匆移开了话题。

    喻稚青不由侧目,从开宴时他便发现卫潇有些如坐针毡,以为他太过正直,不擅做这些伪装。

    事实上,卫潇也的确是不自在,可不自在的理由却是喻稚青如何都想不到的——他作为臣下,实在不敢与陛下同席而坐。

    他敬重太过,乃至于认为靠近都是一种亵渎。

    然而此时此刻,若是以卫潇的理论,那商猗定然是将喻稚青“亵渎”透了。

    昏昏烛火下,两人越靠越近,喻稚青后背已抵上墙壁,几乎是被比他高大半个头的男人圈进怀中,这又让他想起两人的旧时。

    旧时,旧时,他们年幼相交,自此十多年都纠缠在一块,他们有太多往昔可以回忆。

    那时的他还需坐轮椅,而商猗则俯下身贴近,将少年圈禁在胸膛和轮椅之间,使喻稚青避无可避。

    或许是酒精的麻痹,喻稚青并未因男人的紧贴而感到危机,两人呼吸交缠,人影相叠,喻稚青面颊都有些发热,终是忍不住说道:“严旻说你只昏睡了半年。”

    那是喻稚青心底最深的疑问,也是他怨恨商猗的又一大缘由,既然早已苏醒,为何始终不来寻他?

    商猗也懂陛下的言下之意,温柔而坦率地注视着喻稚青:“因为阿青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甚至可以过得更好。

    重伤醒来,听到的便是新帝登基、海清河晏的喜讯,他在严旻的小院中都能听见外面百姓庆贺的声音,在那样的喜乐里,商猗想,自己不该去寻喻稚青。

    喻稚青是他的救赎,而他却更像是喻稚青的污点。

    若不是他的皇子身份,在塞北时也不会给商狄由头大做文章,甚至害得塞北内部叛乱——再往前回溯旧时,还是太子的小殿下就曾因与他这个质子交好受到非议。如今喻稚青登上帝位,百姓又这样崇敬他,若是知晓他与喻稚青纠缠不清,光是这样的流言或许就能给喻稚青带来极大麻烦。

    喻稚青不肯与他对视,偏过头去,良久后才轻声问:“......那后来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商猗茶饭不思纠结数月,后来听说了朝堂中的一些事,终究还是决定回到喻稚青身边,可这些话都不必说,他言简意赅道:“因为我很自私。”

    “脸皮厚,哪有人这样理所应当地说自己自私......”

    喻稚青满脸嫌弃,但心中却暗自觉得这话比先前几句听着顺耳。

    商猗仍保持着拥抱喻稚青的姿势,而两人则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阵,室内只余烛芯燃烧的噼啪声和彼此心跳。

    喻稚青总算被商猗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妄图打破这暧昧的氛围,忽如其来地转开话题。

    “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北地。”

    这是他第一次谈起两人分开后的事,却不讲战时的凶险,只讲他在战场上捡到了一只小狼,据喻稚青说,他一开始以为那是只小狗崽,抱回营时见伺候他的奴仆们大呼小叫,才发现自己捡了只狼崽子。他们怕狼崽子伤了喻稚青,都劝他把狼崽子放下,可那只小狼好像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舔了舔喻稚青手指,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于是那头狼崽子便这样被喻稚青养在了身边,并且被他照顾得颇有个性,只吃喻稚青给的食物,若少年有时忙于政事,那生灵宁愿挨饿也不吃他人予的吃食,乖乖坐在喻稚青腿边伴他批阅奏章。

    那只狼长成了快有一人高的庞然大物,所经之处马匹都会受惊,目光锐利,带上战场更是令歧军胆寒,几乎也算是战功赫赫。侍从们曾问喻稚青打算给这野兽取何名字,喻稚青却只是摇头,说自己还未想好。

    有一些事是喻稚青未宣之于口的,其实他曾想过给狼取个名姓,两个字,与某位无法谈及的故人同名,也是小兔尾巴上的铃铛。

    后来有一次他亲上战场,歧军放出冷箭,那只还未想好没有名姓的野狼猛然跃起护在他身前,箭矢从眼睛穿过头颅,再厚实的皮毛也无法挽留它的生命,喻稚青想,他大概真的很不适合养宠物,每一只都不得善终。

    喻稚青说起这些时始终神情淡淡,但商猗却听得格外认真。

    接下来的话题则轻松许多,他谈起登基后的事情,不道政务的繁重,只说哪天御膳房上了一道他很喜欢的菜,说阿达又因节食饿晕几回,说他将宫里种满了母亲生前所爱的杏花,后来结出果实,他趁宫人们不注意偷偷采了一颗尝试,结果杏子险要把他酸掉大牙。

    帝王喜怒不行于色,更是金口玉言,喻稚青正值弱冠,其实尚有很多“傻话”可说,但他如今是全天下的支柱,一举一动都在史官笔墨之下,这些话无法对宫中的任何一人讲起,如今借着酒劲,又像旧时,两人凑在一块,总是要讲狗都懒得听的无聊闲话。

    小陛下说了许多,忽然想起自己醉酒的一大征兆就是格外健谈,后知后觉地想要收声:“我是不是又......”

    商猗没接话,只是骤然发力,一把将喻稚青抱到身旁的矮桌上,按着青年,径直吻上柔软的唇瓣。

    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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