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3/3页)

一天，我以为什么都在变好。

    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叔叔把我叫过去，说父亲和母亲犯下罪行被主神惩罚，关进了神族的监狱。

    我以为他在故意吓唬我，开什么玩笑，mama昨天还和我说晚安呢。但周围的族人都一脸严肃，没有道理这么多精灵聚在这里只是想和我开玩笑。

    我想仔细再询问一遍，但发现他们好像其实并不在意我能不能消化这个消息，只是单纯通知我这件事，就又继续他们刚才的话题。我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听着他们讨论我的去处，埃文在一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安德尔皱着眉想上前，又碍于叔叔在场不能靠近。

    拉里阿姨并不很喜欢我，她总觉得我会抢走埃文的位置，所以她想要把我送回母亲的族群，但是杜卡叔叔并不同意，他们吵了起来。

    接着，越来越多精灵加入了他们的争吵，场面被闹得不可开交。

    我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脑子一片混乱，一步一步慢慢后退。

    我以前从没见过他们吵成这样，这时才明白过来父亲以前从不让我参与他们的会议的原因，他们越吵越激烈，每个人面红耳赤，像是马上要化身能一口把对方吞下去的野兽，我实在没办法再忍受下去，转身跑出了门。

    我无处可去，跑到外面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最后还是跑回了家。

    推开门我看到了弗拉格，他站在窗前，像是专程等我。

    他看向我，不过一个眼神，但我好像突然从他的眼神里顿悟了很多事。

    为什么他一来到我家，父亲和母亲就出门了……为什么母亲来找我的那天晚上，他恰好没按照惯例来我卧室听我讲乱七八糟的故事……

    我看着他的眼睛，大脑里紧绷的弦像是突然断掉了，被本能驱使着冲过去拽住他的衣领质问他：“你要找的精灵究竟是谁？”

    1

    他如我所料地念出了我父亲的名字。

    “之前……你一直都在骗我？”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莱恩，一开始我并不知情，我只是按照规定完成主神交给我的任务。”他解释道，“你的父亲犯下了罪行，逃避主神的惩罚，这是他应该承受的，而你的母亲，她……她很爱你的父亲……”

    我摇头，一点也不相信父亲会是那种逃避责任的精灵。我紧紧抓住弗拉格的衣服，流着眼泪对他大吼：“他不会逃，他不会逃的……你们弄错了，你们为什么不查清楚就抓走他！”

    我总是为了逃避责任而撒谎，但父亲才不会，他看不起逃避责任的精灵，所以他总是希望我能勇敢一点，不要总是逃避。他怎么会犯下罪行之后选择逃跑呢？

    “我很抱歉，莱恩。”弗拉格替我擦掉眼泪。

    我不肯罢休地拽着他说：“你要查清楚，帮我查清楚，帮我告诉主神他没有犯错。”

    其实我明白弗拉格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我这样无理取闹会让他很为难，但是我没有其他办法。杜卡叔叔他们争论不休，却没有谁愿意讨论父亲和母亲是不是被冤枉的。

    “好。”尽管如此，弗拉格还是在一旁回应我不讲道理的请求。

    “你不要忘记了，一定要记得查清楚……”我絮絮叨叨重复这一句话，最后才忍不住哭着开口对他说，“弗拉格，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他们说要把我送走，可是我不知道我会被送到哪里……都是因为你……”

    1

    我还是没能改掉逃避责任的习惯，甚至把责任推卸给弗拉格。

    我低着头哭了很久才察觉到身旁没有了声音，以为他在生我的气，毕竟我确实有些口不择言，抬头却发现他皱着眉头在盯着看我，看了好一会，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口询问：“莱恩，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你的家……在哪里？”

    “很远，没有河流和山谷，也比不上森林漂亮，但我会一直陪着你，可以吗，跟我一起回家？”

    一直以来，我都很迫切地想要走出森林，我以为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但我看着他犹豫了，好像这时候才发现其实我害怕离开。

    可他说他会一直陪着我，我相信他。

    我小声问：“那我可以见到mama吗？”

    “……”

    “我只站在很远很远看她一眼就好了。”我恳求地看着弗拉格。

    “或许可以呢。”他有些无奈地答道。

    1

    于是在第二天的清晨，所有精灵都还在安睡的时候，我牵住了他朝我伸出的手，和他一起逃离了森林。

    走出森林的那一刻，我只觉得一切都很新奇，还没有想到我踏进的是怎样深不见底的沼泽地。

    阳光没有了大树的遮蔽，变得很晃眼，我被晒得有点晕，但心情很兴奋，正要转身和身后的弗拉格说些什么，突然发现他牵着我的手消失了。

    我着急地四处寻找他的身影，可是哪里都找不到，我急得大喊，视线从平地变得高远，我匆忙扫过森林、草地、河流和稀疏人类的小屋，可是都没有……

    怎么会都没有……

    为什么……弗拉格……

    因为他是个骗子，他只想利用你，一旦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就会抛弃你……

    这句话很突兀地在我脑子响起，我摆摆脑袋不想去听，可是怪异的是，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回声不断追赶上原声，交杂成混乱的波纹……

    他没有，才没有……

    我替弗拉格的辩解无济于事，叫喊声逐渐被嘈杂声淹没，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1

    在要晕过去的一瞬间，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我从梦中挣扎惊醒，被吓得浑身都是冷汗，撑着身体大口喘气。

    弗拉格……

    他在哪里，我要找他……

    可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我迷茫地眨了好一会眼睛才反应过来我已经瞎了，那只是一个梦。而当年我离开森林之后就再也没能回去。

    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怎么会梦到以前的事……我拍了拍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有些口渴，起床想去找管家要一杯水，但是右脚刚落到地上就察觉到好像被什么缠住了，我伸手摸了摸缠住我的绳子似的东西，是金属的质感，很细小的一条。

    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手摸到脚踝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卡在脚腕上连接着金属链条的环，我试着扯了扯链条去寻找它的尾端，结果发现它被卡在了床尾立柱上。

    弗拉格，他把我像牲畜一样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