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暴力 (第1/1页)

    搭着李建青跟陈佳玲的车，智旻来到了他们所谓的「协会」办公室。

    站在这个「协会办公室」门口，智旻再一次目瞪口呆。

    所谓的「协会」，其实只是一个地处偏远的铁皮平房，一抵达就听见一阵爆裂的群狗狂吠，让智旻神经紧绷。

    「近来吧！狗都在後面，不会冲出来咬你。」

    李建青说完，用钥匙打开了协会的门。智旻跟着佳玲跟建青的後头，进入了「协会办公室」。

    原来，所谓的「协会办公室」，就是李建青跟陈佳玲两人的住家。但怎麽说......与其说是「住家」，更像是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该有的家具都有，一些文字资料散落在一张折叠桌上，想必这就是「协会办公区」了。

    这样简陋的环境，如果要临时住个一两天还行，智旻怎麽都很难想像，一直住在这儿的他们，怎麽受的了？

    「咦，你怎麽一直站着，坐啊！」刚冲完澡的李建青，一手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一手拎了一把折叠椅放到智旻面前。「佳玲，你也去冲一下吧，热水还很多。」

    陈佳玲走进狭窄的房间里，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後，建青从冰箱拿了两瓶啤酒，一瓶放在智旻面前的桌上，自己打开了另一瓶，畅快地喝了一大口。

    「你们住在这里多久啦？」智旻问。

    建青因为啤酒的缘故，打了一个大嗝。

    「有几年了吧？协会成立的时候就住在这儿了，一开始只有我，後来佳玲才搬来。」

    建青说的轻松，就像自己搬进了一间普通公寓般。智旻忍不住皱起眉头，建青见了，理解他的想法。

    「带着这些狗，也只能住在这里了，不然这几只狗一叫起来，邻居不抗议才怪。」建青说。

    「这里有几只狗？」

    「这里喔？没有很多，现在只有二十三只，这里毕竟是协会，我们平常有太多事情要管，狗来这儿我们没时间好好照顾，现在这几只都只是暂时安置，要送去Ai妈的狗园或是家庭中途，最近狗园跟中途都有点满，我们这有点塞车，所以才会到二十三只，不然平常......」

    看见智旻一脸放空，建青才发现他对这些狗狗一点兴趣也没有，於是又灌了一口啤酒，发出「啧」的一声。

    「你找我，有什麽事？」

    智旻这才眼神聚焦，兴奋地看着建青。

    「我想问，关於天刑者......」

    才听到「天刑者」三个字，建青就露出不奈的表情。

    「我不认识他，也没见过他！」

    「但你却曾经把其中一个受害者，送到急诊室？」智旻拿出手机，给建青看了一张照片，「朱志祥，一年前被人绑架到荒野，用电击bAng与棍bAng殴打成重伤，而他在这之前，曾经因为不满一楼邻居的b特犬老是对他叫，趁邻居不注意，用电击bAng将b特犬电晕後，将狗带离至无人处，用棍bAng活活将他打Si......很典型的天刑者复仇模式。」

    李建青听完智旻的话，只是继续喝着啤酒，没有搭理。

    「你，为什麽知道他受害，找到他并把他送医？」智旻的脸b近李建青。然而，李建青见多识广，对於智旻这种P孩般的威胁，根本没放在眼里。

    「这件事一点都不神秘，」建青的酒喝完了，他把空酒瓶捏扁，放在桌上，「那家伙我之前在牢里碰过他，是个有点暴力倾向的家伙，可是我们俩没什麽问题；那件事情发生之後，我跟大家一样都很气愤，网路上说要去包围他家，我想这样会激怒他，会发生什麽事有点难预料，所以我说让我来解决，叫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谁知道隔两天我就接到电话，叫我去工地找人，我到的时候就只见到受重伤的朱志祥，旁边连只狗都没有，结果竟然被人家传成我是天刑者的同夥！」

    建青深x1着气，看得出他对此相当不满。

    「我跟你说，我不管天刑者是替天行道还是自己想当英雄，但我一点都不认同他的行为......那个不叫替天行道，那个叫......」说到这儿，建青突然沉下脸来，低着头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人会使用暴力，是因为自己找不到内心的力量，所以才会用暴力去控制别人，因为这是最容易、又最廉价的方法。」

    浴室的门被打开了，刚冲完澡的陈佳玲走了出来，见到将脸埋进自己双手的建青，有点不解，於是上前安慰他。

    建青抬起头来，握着佳玲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用微笑代替语言，告诉她：「我没事。」

    「总之，」建青又回到原本的JiNg神，「我没见过天刑者，如果你是想要从我这儿打听那家伙的事，很抱歉，你浪费自己的时间了！」

    听到「天刑者」三个字，佳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毛智旻，你这个人怎麽这样啊！你该办的明明是我们那桩山区犬屍，怎麽反而一直在关心天刑者？你不要这样喔！赶快好好去查犬屍的事情，不要让那些Si於非命的狗狗Si的不明不白！」

    见到佳玲火气上升，智旻整个神经都绷了起来，建青见状，拍了拍佳玲的肩膀，要她冷静。

    「我们这些做救援的，每天都在面对人类的各种残酷，我常常在想，人类内心那个残酷的黑洞，究竟有多深？为什麽一个看似善良的老百姓，却会对小动物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还认为是理所当然？」建青感慨说道。

    「可是，你们无法容忍人对小动物做出残忍的事，却对天刑者对人类做出的残忍叫好。」智旻说。他好怕佳玲抓狂。

    「那些人g了那麽残忍的事，动物们却没对他做什麽......」

    果不其然，佳玲抓狂了，建青再度安抚了她。

    「我讨厌暴力，那是因为我曾经必须仰赖暴力，才得以生存，我觉得那是一种懦弱的表现，但是......」建青思考着，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中断了一阵子之後，重新开口说道：「矛盾的是，暴力常常是阻止暴力最直接的方式，那些不当饲养动物的人，只要看到我，就会乖乖听话，把狗交出来，因为他们看了我的外表，过去暴力的我在身上留下的痕迹，以为我会对他们施以暴力，所以乖乖就范；但只有坏蛋会使用暴力吗？你们警察抓坏人，不是会拿枪示警，那不也是用暴力威胁他们就范？......我常在想，或许人类就是暴力的、懦弱的、残酷的......那善良与Ai，又是存在於我们身T里的哪个部分呢？......」

    「好了，你又开始乱想了！」佳玲出言，制止了建青不见终点的喃喃自语，「毛智旻，天sE晚了，你是不是该回去，好好调查我们的案子？」

    听到佳玲这样说，建青像是被敲醒一样。

    「对啊，这里这麽远，不然我开车送你回去好了。」建青说。

    「不必啦，你们也忙了一天，我搭计程车就好，这里应该叫的到吧？」

    建青替智旻联络了自己常合作的计程车司机。智旻离开之後，佳玲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外头。

    「饿了吗？要不要我去煮面？」建青问。

    「不用了......狗罐头好像快没了，我出去买一下。」佳玲转身去拿车钥匙。

    「还好吧，今天晚上还行，明天再......」

    建青话没说完，佳玲就已经出门跳上车，发动离开。

    「好吧，那我只好自己煮面给自己吃了，」建青喃喃自语，「先喂狗好了！明明罐头就还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