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比小桂花还香 (第2/2页)

曹颜聊了会儿天，很快便到睡觉的点。

    兄弟俩把门关了，等秦悠洗澡的空档，秦衿把路上没做完的英语作业写完，两人又在书桌前瞎聊了一通，这才去刷牙洗脸。

    “十二点半了，你们两个不要瞎玩了知道么，明天还要去舅舅家吃饭的。”曹颜睡前觉得不放心，冷不丁推开门，警告他们兄弟俩。

    秦衿已经躺在床上看杂志，秦悠在里屋的卫生间刷牙，含糊不清地答应着。

    等曹颜一走，秦悠就把牙膏沫吐了，忿忿不平道：“你有没有发现老妈根本没给我们隐私权？”

    “怎么说？”秦衿看着书里的小故事，心不在焉。

    “她不敲门啊。”秦悠漱口完毕，拿了挂在杆子上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毛巾擦了擦脸，趿着棉拖趴上了床。

    秦衿立刻放下手中的杂志，盯着弟弟缓慢地钻到被子里。

    “她在N市也是这样，别说不敲门了，甚至不让我关门，你说我们老妈是不是疯了？！”秦悠还继续叨叨叨，却发现他哥一直在吸气。

    “你干嘛？”两兄弟面对面侧躺着，大眼瞪小眼。

    “悠，你怎么那么臭……”

    秦悠大骇：“我刚洗完澡刷完牙啊。”

    秦衿伸出手，抵住弟弟的后颈，把他往自己的这边带，鼻尖凑过去问了问弟弟的脸。

    “就是你的脸！你用马桶水洗脸的吗？”

    “你放屁！”秦悠立刻反驳，却又想到刚才擦脸的那个毛巾，冷声质问道，“那个棕色的毛巾是你擦脸的吗？”

    秦衿愣了一下，憋着笑：“是……擦马桶的。”

    果不其然，干呕声立刻随即而来。

    “骗你的，就是擦洗手台台面的！”秦衿被秦悠浮夸的反应逗笑得喘不过气。

    秦悠踩着他哥的身体下了床，直奔洗手间又狠狠搓了把脸。

    回床上的时候，秦衿还闷在被子里狂抖，秦悠气得又补了一脚。

    脚刚伸出去，秦衿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得，即使闷在被子里却依旧准确地抓住了他弟弟的脚踝，又用力一拽，把秦悠一下拽躺在了他旁边。

    秦衿猛地展开被子裹住两人，沐浴露的味道交错着萦绕在彼此的周围。

    “你再闻闻。”或许是被子太过松软，秦悠主动把脸凑过去时，声音都轻了几分。

    秦衿蹭着枕头挨近了些，鼻子触碰到弟弟的脸颊。

    刚刚洗过冷水脸，秦悠的脸颊滑腻而冰凉。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台灯，光线落在弟弟的侧脸上，光影随着他绵长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

    黑暗笼罩在上空，唯有台灯周围汇聚了一圈昏沉的光。

    像是一场末日，而他俩躺在被窝里，蜷缩在这个小小的世界中。

    “弟弟，你比外面的小桂花还香。”秦衿笑着，随后面对着弟弟闭上了眼睛。

    秦悠睡得很不踏实，到了半夜两三点的时候又醒了过来，下半身的骨头生生得疼。

    他哥哥还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手臂搭在秦悠的腰上，亲密无间。

    不知道为什么，秦悠觉得今天半夜格外的清醒，于是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哥。”

    秦悠以为他哥不会醒，但没想到很久以后，秦衿忽然哼了一声。

    “怎么了，宝贝？”

    说话的时候，秦悠正在转身，想背过去睡。

    秦衿的那声无意识的‘宝贝’，让秦悠一瞬间僵在翻身的过程中，甚至忘了呼吸。

    1

    他过了很久才恢复了平躺的姿势。

    而秦衿睁开眼睛，他像是从很遥远的梦中强迫着把自己拽起来，在大脑还混沌一片的情况下，已经撑起身子，侧着将两手支在秦悠身体两侧，俯视着他。

    “怎么了，弟弟？”

    秦悠没说话。

    秦衿把灯开了，刺眼的白色灯光下，他看见弟弟的脸无可避免地泛着红。

    秦衿不由地愣了一下。

    过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秦悠把脸埋在被子里，在秦衿手臂两侧的中间翻了身背对过去。

    “我没事，睡吧哥……”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沙哑。

    “真没事？”

    “没事……”秦悠闷闷地说，“就是想叫你一声。”

    1

    背后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然后秦悠的头发被揉了一下——

    “我在呢。”

    秦悠心里有点乱，他躺了一会儿依旧难以入眠，于是又转了回去，发现秦衿在也睁开了眼睛。

    “睡不着？”

    “嗯。”

    “哥，开会儿窗吧，我有点热。”

    秦衿很快下床，赤着脚走到窗边，把窗户往外推出一半。

    秋夜的风凉如水，丝丝入骨。

    楼下桂树的花香随风飘进了窗内，甘冷中竟带了一丝甜腻。

    秦衿穿着宽松的短袖，胳膊肘撑着窗台，头微微探出，独自端详夜晚片刻的宁静。

    1

    秦悠在床上看着他哥哥的背影，他脊背笔挺，骨架舒展。忽然之间他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想法——

    他想从身后抱住秦衿。

    秦悠被自己这个想法搅得燥热不安，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他又抛出另一个尴尬的问题：

    “哥，你在新学校，有女生给你表白么？”

    秦衿闻言转过身，胳膊肘还架在窗台上，饶有兴致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有没有啊？”

    “有吧……”秦衿想着书桌肚里一摞摞的情书，无不头疼地回答。

    秦悠傻傻地笑了一下，他跪坐在床上，模样毫无防备。

    “那你是不是会谈恋爱？”

    大半夜的，谈话忽然上升到了青春的话题，秦衿摸不着头脑，却又没法绕开。毕竟他弟弟是一根筋，一旦发问就需要对方的回答。

    1

    “不吧。”

    “那以后呢？”

    “以后……会的吧，每个人都会啊，傻弟弟。”秦衿嗤笑了一声，关上窗，带着一身凉意重新躺回了弟弟的身边。

    一阵困意袭来，带着卷进屋的花香，还有一丝莫须有的落寞。

    关了灯，秦悠闭上眼睛，强行让自己入睡。

    他不想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原来自己在他哥心中如此珍贵，珍贵到要用‘宝贝’这么亲昵的称呼才能表达出爱意。

    原来也会有一天，这个称谓的对象，也会从弟弟变成女朋友。

    如果可以，他希望秦衿永远不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