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来一笔 (第2/2页)

秦悠的获奖画，还有秦悠初中证件照的头像。

    秦衿看着秦悠的头像，忽然觉得放松下来。

    他甚至不经意间笑了一下。

    他弟弟永远是他的骄傲。

    蓝教授起先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少年的弟弟真的在他们协会的人才库里。这个智库并不是把所有获奖选手都会放进去，他们只会放即获奖又看完印象深刻的作品。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秦悠的获奖画很久，甚至一个个作品点开看完才将目光从屏幕上抬起，对比了一下秦衿的脸和秦悠的头像开玩笑：“你俩长得不太像啊。”

    蓝教授叫蓝驿山，是L大的教授，也是全国艺术家协会的会长。

    这是蓝驿山带秦衿回家取颜料后，秦衿从他递给自己的名片上看见的信息。蓝驿山听说他要赶汽车回N市，客气地说要送他去长途汽车客运总站，被秦衿婉言拒绝了。

    秦衿不觉得以后他们还会有什么联系。

    似乎看出秦衿的心思，蓝驿山说：“名片你会需要的，哦不，秦悠会需要的。”

    秦衿直到风风火火握着汽车票上了大巴车上，还回忆着蓝驿山这句话。

    他弟弟的名字从蓝驿山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刹那，他周身都冷了一下，就像有人用冰水从上而下将他全身浇了个遍，那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蓝驿山……”他摩挲着那张名片，随手扔进了书包。

    秦悠拿到他哥哥给他的半管PermMaroon，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

    曹颜和秦振高晚上十点多把秦衿从汽车站接回了家，秦悠还在赶最后几笔画，烦躁得谁惹他就跟谁急，便没有一起去车站接秦衿。

    十月的头一天里，天气微凉。秦衿的像无头苍蝇似得东奔西跑了一天，汗透了好几遍衣服。一直到进了秦悠房间，被窗外的冷风吹了几下才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他弟弟刚画完最后一笔，放下刷子，转头对他笑。

    秦悠的五官很淡很柔和，风吹进来翻动了几下白色的纱帘，他温和的笑容随纱帘一起扬了起来，让秦衿有些恍惚。

    曹颜和秦振高先数落了一番秦衿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后，就把焦点聚集在了秦悠身上。

    一时间耳边传来各种对他的批判。

    秦悠一概屏蔽。

    直到曹颜往他头上一拍：“你哥跑了一天才给你买的颜料，你也不说声谢谢！”

    秦悠抬起头，对上秦衿的目光。

    “不客气。”秦衿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尴尬，便露齿笑着抢先说道。再说他也不觉得这件事秦悠有什么好谢谢的。

    但他弟弟却没有打算顺着他一起糊弄过去。

    秦悠的表情不怎么好看，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他没想自己坐在画室里动动笔刷子的背后，是他哥哥东奔西跑了一天的汗水。他觉得自己有些过于任性了。

    于是秦悠轻轻地把脸贴到他的胸口，紧紧地环住了他的后背。

    “哥……谢谢。”秦悠埋在秦衿胸前的衣服里，声音闷闷的。

    秦衿的心跳，就这么漏了一拍。

    “谢什么。”秦衿拍了拍胸口前的那颗脑袋，尽量自然地扯出一丝微笑。

    “好了，颜料买好了，你赶紧给我们展示展示你的画。”等兄弟两人分开后，秦振高催促道，“我倒要看看你这一笔有多神了，还非要这个颜色。”

    说到画画，秦悠一下又活跃起来。

    他拿着笔刷去冲洗，又将颜料挤出一抹放在调色盘中，用清水化开。

    这期间秦振高还让秦衿把衬衫和西服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秦悠笔刷沾着颜料，在调色盘中抹出一个适合的笔刷角度。

    这个颜料真是倾尽他们全家之力才获得的。

    此刻全家人现在秦悠的后面，看着秦悠坐在椅子上，抓起画笔，盯着要画的地方隔空临摹。

    深夜的秋风凉极了，空气里带着一丝桂花的香气，随每一次风吹飘进屋内。

    没有人说话，连香味里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端坐在椅子上的小儿子平静地注视着画里的曹云越，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一笔，全家都跟着屏气凝神。

    扁头的笔刷在曹云越的下眼睑处很快很稳地勾了一下，迅速收笔。

    “好了。”秦悠后退一步，满意地说道。

    从落笔到提笔，前后没超过两秒钟。

    画里的曹云越正拿着笔伏案写字，耳朵里塞着耳机，眉头微皱，嘴唇微张，像是念念有词。

    不像是现在淑女的样子，画里的曹云越一头短发，一身干净的短袖，看着像是个假小子。

    头发被窗外的阳光照射处柔和的光泽，她在书桌与墙角的阴影之中，奋笔疾书。

    这幅画里曹云越占的面积不多，2/3的篇幅都是在画窗外。

    画里的窗外，雨后初晴。有一道隐隐约约的彩虹，穿过茂密的枝叶，蔓延向远方的天空。绚烂的窗外和阴影处认真写字的曹云越形成鲜明的对比。

    秦悠在她眼底画上的那暗红色一笔，让她瞬间有了神采，和刚才画中呆板皱眉的模样相差甚远。

    那一笔暗红色画出了一股狠劲，令曹云越的眼睛里有了光，有了希望，有了倔强和不甘。

    秦悠的神来一笔，把曹云越画活了。

    云越jiejie：

    祝你新婚快乐

    愿你永远青春

    愿你永远向前

    愿你永远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