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终局 (第1/2页)

    纪凌循着爆炸声赶到主宅门口时，就看到白安琳抓着白秦大吼大叫着什么。

    白安琳见着他，目光一凝，白秦跟着扭头，看见他后下意识转身挪了一步，把白安琳挡在身后。

    纪凌是追着植入白秦体内的芯片和白念筝给的定位来的，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场面，看了一眼燃烧的宅邸，“白念筝在里面？”

    “又不是我们杀的，”白安琳身上带伤，目光阴狠，却没有从白秦后边站出来直面他，冷笑道，“鬼知道他发什么疯，把自个崩了。”

    白安琳徘徊在庄园里，看到熟悉的背影走进主宅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蹑手蹑脚不敢跟得太近，偷偷的摸到最高层，朝门缝里觑去，就看见白念筝朝对面扣下扳机。

    砰。

    却是一发空枪。

    接着，他把枪口对准自己。

    “好了，我杀了你了，接下来轮到我啦。”

    白念筝微笑着，眼里不再有狂热与疯癫，只有深深的疲惫。

    “再见，爸爸。”

    砰。

    白念筝倒下，白安琳冲出来拽着呆坐在椅子上的人踉踉跄跄地往外逃，背后轰隆一声巨响，她转头仔细看着这张脸，直到这时候才敢确认他是谁。

    她举起颤抖的手，扇了他一耳光。

    “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就在那让他开枪？！你凭什么死，凭什么敢去死？！”

    她揪着他的衣领，底下青紫的凌虐痕迹清晰可见，她看着，落下一连串泪。

    “你还活着……你怎么还活着……你居然还活着……”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哽咽着。

    “死了，都死了啊，阿隐也死了，为了把我送出去，但是我能去哪啊？我的家不就是这吗？”

    他望着她，没有情绪，没有反应。

    她怔怔看着他，忽然歇斯底里地吼。

    “你为什么没救他们？他们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哪里？！你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吗？不是会和我们在一起吗？你为什么要陪白念筝去死！”

    她无法接受，炸弹安在她都能发现的地方，她注视着他走遍了这幢宅邸的每一个角落，他只是无视了。

    无论那把枪杀死的是谁，爆炸都会把另一个人一同埋葬。

    要不是她扯着他逃出来，他甚至没有逃生的意愿。

    她不明白，她不理解，她不懂，她愤怒极了，委屈极了。

    “你没资格去死，你凭什么去死，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能放弃，任何人都能走，你不能！”

    谁都能万念俱灰地死去，只有他不能，就算成了游魂，他也是家族的鬼。他是族群的游魂，萨弥尔的骨血，卡萨布兰卡的孩子，他只能为了家族流尽最后一滴血，而不是因为一个小畜生放弃生命。

    “你说过，你答应过的，你会永远看着我们的，你发过誓的哥！”

    白安琳生得不难看，只是喜欢摆出尖酸刻薄的样子，说话永远带股讽刺意味。现在拽着白秦的领子，脸色愤怒又惶然，眼泪不停的落，仿佛还是那个挂在他身上要玩具的小姑娘。

    瞧见纪凌时，她心底生出了拒绝承认的恐慌，那个曾经被她居高临下蔑视的男人，她如此憎恨他在白秦身边受到的偏爱，毫不掩饰地流露恶意。现在他却能漠然俯视着她可悲的样子，甚至不值得他流露一点厌恶。

    他只是对白秦说，“我们走吧。”

    白安琳揪紧他的衣角，低吼，“你要跟他走？你要丢下我们？”

    纪凌似乎习惯了白秦无声无应的样子，无视白安琳走过去拉他。白念筝死了，他会带走白秦，若人格还是随着封闭走向慢性死亡，他就把他当作失忆新生的人，重新把世界教给他。

    至于这个用“玩具”填补内心空洞的女人，很快就会被带走的。

    这时白秦往后挪了手臂，躲开他的手。

    纪凌怔了怔，试探问，“白秦？”

    白秦侧过身，对白安琳道，“你想杀了我吗。”

    白安琳背到身后的手一僵。

    纪凌发现异状，赶在白安琳刺穿他身体前拔枪打中她的肩膀，抓着白秦一把拽远，又一枪打穿手掌，匕首飞得老远，最后一枪打中腹部，确认她无法造成伤害才收手。

    白安琳惨叫的时候，白秦说话了，声音很低，很小，但旁边的纪凌听得到，“原来是这样。”

    “什么？”纪凌问。

    白秦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在这个故事里，一开始就该死的人，只有一个而已。

    他望向不远处的一幢高楼，纪凌不由得跟着看过去，只见黑夜楼顶伫立着一个修长纤瘦的影子，好像风一吹，就会往天上飘了去。

    “云夫人？”纪凌震惊，下意识喊出了这个称呼。

    她不是被保护起来了吗，为什么会在这？

    白秦却明白了她在等什么，轻轻地笑了。

    原来如此啊。

    “阿凌。”

    纪凌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浑身一震。

    他转回头，看见白秦清瘦的脸上露出笑意。

    那一刻，他在他面前的从容甚至主导意志都剧烈动摇。

    周围火光冲天，仿佛那些哭喊与悲鸣一股脑灌进他脑海，而白秦站在那儿，凉薄而残忍地勾起令他战栗的笑容。

    仿若人间鬼魅。

    “只有一颗子弹。”

    他呼唤他，低沉富有磁性，充满魅力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声音太熟悉，太陌生，太温柔，温柔得他从未享受过，只一声就令他全身肌rou绷紧，头脑空白。

    他浑身冰凉地、怔怔的被牵起手腕，然后，一把左轮被放进掌心。

    白秦说。

    “给我送葬。”

    他攥着枪愣了半晌，反应过来时，只见白秦高大的背影一步一拐，缓慢地走向烈火燃烧的宅邸。

    白安琳在咆哮哭喊着什么，他没听清。

    他的脑袋缓缓转向那幢夜空中的楼顶。

    在白秦走进宅门的时候，白安琳的哭声也渐渐微弱，直至杳无声息。这时，好像有一阵风吹过，风筝便浮了起来，没有向天空飘去。

    她断了线。

    烧断的房梁落下来，将宅门彻底堵死。

    ……

    纪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庄园的，回过神来已经到了铁门门口。

    他拿着手机和那把左轮，先给队里发个消息吧。

    要通知重要消息给元帅。

    还要搜索白安琳踪迹……啊，对，死了。

    死了。

    “我消失的那段时间，你以为白念筝杀了我吧，那时候，你是什么感受？”

    脑海里突兀地响起白秦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

    他猛的环顾四周，没有人影。

    感受？什么感受？他有什么感受？还能有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