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01被早早送走的儿子 (第2/2页)

眷侣，算是屈才。

    纪凌的电话恰到好处响起。

    白秦进入另一栋矮小的教学楼，来到纪凌说的楼层，走两步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的悠悠琴声。

    白念筝纤细白嫩的十指在黑白琴键间灵活翻飞，他穿着干净的短恤短裤，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为墨发边缘铺上暖洋洋的光晕。

    纪凌在白秦走近时就放下了手机，白秦摆手示意他噤声，走到少年身后。

    轻快的旋律应该是愉悦的，弹奏间却透出隐隐约约的惆怅感。

    白念筝长舒一口气，弹完最后一个音符。

    “喜欢这曲子吗。”

    离开琴键的指尖微滞，接着缓缓落在与预想不同的位置，流淌出一条舒缓的溪流。

    “随便弹的，不算喜欢。”

    “现在的呢。”

    “很喜欢。”

    “但并没有刚才那首熟练。”

    乐声戛然而止。

    白念筝转过头，金色瞳孔在阳光衬映中熠熠生辉，面容姣好，抿唇一笑，如满院牡丹盛放。

    “因为刚刚那首，是您教我的。”

    白秦揉了揉他的头发，未有言语。

    他的孩子乖巧又懂事，即便是不喜欢的事，只要他发出指令，少年人就会听话地顺从他。

    白念筝扬起脑袋，轻声说，“您很久没听我弹琴了，爸爸。”

    他当然不想离家，不想离开爸妈。

    最重要的是，不想去那个地方。

    白念筝对白秦的“工作”既害怕又好奇，对白秦既畏惧又憧憬。

    直到十一岁那年。

    云浮筝牵着他坐上飞机，到另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国度。

    云浮筝用他很陌生的温柔绵软的语调，向他介绍那些他不认识的人——这是伯伯，那是叔叔，这是大舅佬爷，那是四太奶奶……偌大的庄园，每个遇见的她都知道，每个都叫得出辈分，他这个一样姓白的反而畏畏缩缩地跟在后边，一点不想跟这些陌生人打招呼。

    还好她是个开明的mama，告诉过他不用非要摆笑脸讨人欢心。只是白念筝总觉得，她像是个微笑的空壳，眼里一点光都透不进。

    他牢牢地攥着她的手，怕她走。

    他们一路穿过大大小小的宅邸，进屋的时候，云浮筝松开了他，或者说，挣开了他。

    白念筝站在门口，看着云浮筝走到床边，跪在无声无息的男人身旁。

    像一场雨，从杳无声息的死寂，到细细碎碎的窸窣，到连绵不断的丝线。

    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回响在小屋里。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mama。

    她像是垂死的兽，浑身颤抖，发泄情绪的方式只剩下喉咙溢出的歇斯底里，破碎得跟吞了刀似的，割得灵魂支离破碎，半身伏在床板上，一只手伸出去想碰一碰男人，到半空却缩了回来。

    大概是被这样的mama震呆了，直到足可叫人感同身受的痛哭复回归细碎的哽咽，白念筝才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mama……”

    他才叫出口，云浮筝猛的回头，眼神冰冷、绝望，充满陌生的憎恨。

    白念筝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身后不知何时过来的白秦。

    他的父亲，她的丈夫。

    白念筝以为自己会迎来一场争吵、暴力、家庭破碎。

    没有。

    当她看见他，那痛苦仇恨的眼神却全数化作茫然悲哀。

    冷漠的悲哀。

    白念筝全看在眼里。

    他明白了他憧憬着幻想着的是什么。

    晚上白秦洗漱了半躺在床头看手机，云浮筝接着洗完，躺到他旁边。

    简单聊了两句白天的事后，云浮筝笑笑，“小筝很舍不得你嘛。”

    白秦道，“他该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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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浮筝问，“那你呢？会舍不得他吗？”

    白秦偏头看她，“为什么问我。”

    云浮筝笑，艳若桃李，“毕竟是我们的儿子，不会只有我心疼他吧？”

    白秦皱眉，“心疼归心疼。”

    没再多聊，关了灯，两人背对背躺着。

    一片寂静里，云浮筝突兀开口。

    “小筝很在意你。”

    这样一句莫名其妙意义不明的话当然没有得到回应。

    小孩永远都是听父亲话的。

    白念筝是有天赋的，可能天赋还不小，白秦交给他的事，他都认认真真的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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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他枪械和体术的老师也反馈他非常优秀，白秦知道从那几个老古董硬邦邦的嘴里蹦出来的赞美之词是什么意味，绝非阿谀奉承。

    似乎珍惜着离家前的光阴，白念筝变得恋家许多——尤其是黏着他，乖乖巧巧的，楚楚可怜的站在那儿。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加上答应过云浮筝会多陪他，白秦便默许了他进出书房，默许了他晨跑时一起，默许了他给他烹茶。

    甚至他某天凌晨回家，餐厅的灯还亮着。

    小小少年趴在餐桌边呼吸均匀地睡着，桌上摆着简单的三菜一汤，都是白秦爱吃的。

    听见椅子拖动的声音，白念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白秦坐在主位上每样菜夹了一点，吃得慢条斯理。

    “爸爸……”

    稚嫩少年嗓音如百灵鸟般清亮婉转，带着刚睡醒的软糯迷糊。

    没有回应，只有一只大手搭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揉了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