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以相宣_第十三回 仲秋随後醉赏明月 重九日头同争蟹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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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回 仲秋随後醉赏明月 重九日头同争蟹螯 (第2/4页)

仰起脸教久宣看。久宣左右打量,摇了摇头,只觉与银杞差得十万八千里远。

    蒋牙子遂将两人扔回里头,又牵着一个出来,道:「蓝老板看看这口娃子,可是近日最标致一个了。」久宣皱起眉,心道这匹夫甚麽眼光。此时远处有阵动静,蒋牙子要过去瞅瞅,交代久宣随意看,莫教人偷跑了就成。久宣索性走入栏後,蒋牙子竟信手掩上栅门,久宣懒理,俯身逐一看去,唯有个年长些的,约莫有十五、六,模样出挑,便问道:「你唤甚麽?」

    少年颤颤答道:「刘、刘瑜。」久宣问道:「哪个瑜?」少年道:「周公瑾瑜。」

    如此回答,许是读过书的。久宣笑道:「曲有误,周郎顾。你可也懂得音律?」却见刘瑜低眉摇头。久宣有些属意,只是香娘惯性先调教几年,再挂牌子,少年这个年纪,怕她嫌老。久宣以扇头托他下颔,看了半晌,哪敢妄自拿主意?万一又教他填补亏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却闻身後脚步渐近,久宣未回身,先听一人邪笑道:「呦,蓝久宣?莫不是回娘家省亲来了。」久宣一愕,暗道晦气,怎就碰上华英馆的人了?

    来人乃是城西华英馆少班主雷锦,一副纨绔浪荡,蒋牙子在旁哈腰恭敬,听言笑个不停。雷锦身後又有一人,但见他眉目如画、气质冰清,一身雪白出尘衫,与此地秽土腌臜格格不入。从前久宣曾与紫云说「东雁北梨、南棋西桂」,此人正是西馆丹桂公子余潜渊。说来二人也算旧识,十二年前此地,久宣与潜渊同困於此,同年同日,一人教苏香娘买去,一人教华英馆雷淼买去,各成两处花魁。华英馆诸倌以花为名,潜渊落得丹桂之号。

    久宣沉住气,回身叫唤蒋牙子开门,微笑敬道:「原是雷大少爷。」又朝潜渊打招呼。丹桂公子冷若冰霜,只瞥一眼久宣,径自别开目光不理。想他当年色不逊青衣、技堪比久宣,也是傲得有理。潜渊较久宣年长一岁,亦已撤牌,却仍是雷淼父子豢养禁脔,面无异色,实则对久宣暗有几分嫉恨。

    雷锦方及冠,轻浮气盛,开口就奚落久宣,又道:「听说前阵子丹景楼闹了病,这是闹死几个?竟要你来进货。」久宣按住愠怒,回道:「劳大少关心,不过一场误会,楼里诸人相安无事。」

    两人尚一来一回,雷锦句句欺辱,久宣越发有气。潜渊自顾踱去,目光亦落在刘瑜身上,走近端详,久宣侧首道:「怎麽?我先相中的人。」潜渊回首挑眉,又不言语,雷锦上前一看,也是喜欢,便问蒋牙子价钱。蒋牙子伸着指头比了个数,又作态扭捏道:「可是蓝老板先这……」久宣憋气脸色一沉,蒋牙子知他不好自作主张,故意要他难看,才这般说。

    如是无法,只好将人让了。雷锦又挑了两个少年,在潜渊腰上捏了一把,同蒋牙子压价去。久宣轻叹,见潜渊径自寻思,轻声问道:「丹桂公子近来可好?」潜渊嗤笑,漠然回道:「哪有蓝老板好?」

    久宣讨了个没趣,不再同他搭话,待雷锦与蒋牙子打点好,抓着仨少年验身去也,潜渊这才跟去。蒋牙子高唤几声,着老妻鲁牙子来招呼久宣。鲁牙子这牙婆,讲话饶道嘴碎,烦人得很,一见久宣就是一顿急哩咶古,久宣躁道:「标致的都教华英馆买了,我还买个甚麽!」

    鲁牙子撇嘴道:「哎唷喂呦,苏三娘怎不自个儿来一趟,不就不教你眼睁睁让货麽?」久宣则道:「罢了,本就只是来瞅瞅而已。我倒是另要买个打杂奴仆,速与我挑个平价的来。」鲁牙子皮笑rou不笑道:「要甚麽平价的,蓝老板要一口好使的驹才是。」久宣今日先是破财,又是受气,此时烦不胜烦,喝道:「怎如此多话!就要平价,越廉越好!莫要少鼻子少眼、缺胳膊缺腿就成,也不要病秧子。最好是个哑的,屁都放不得一个,教我清静!」鲁牙子嘀嘀咕咕走了,半晌在前头招手,唤久宣过去。

    只见鲁牙子挑了个人出来,那人近中年,瘦弱乏力模样,身板倒是笔直,脸面除去有些胡茬,也算长得清秀乾净,不似奴仆,反倒像个读书人。只是这一副手无缚鸡之力像,能有甚麽用处?久宣瞠目问道:「这要怎样?」

    鲁牙子叉腰道:「蓝老板不是要个便宜哑巴麽?这口货唤阿梅,正合蓝老板意。」久宣问道:「他这个模样,能做些甚麽?」鲁牙子不屑回道:「甚麽也做不了,从前听说是个花匠,没点用处,就被扔出来了。」久宣气得急道:「那我买他作甚?」鲁牙子道:「老婆子我哪知呀?」

    久宣气结,瞪了阿梅一眼,问道:「除了打理花草,可会打扫屋子?」阿梅颔首,不堪低下头去。原来他委身此地甚久,遭人嫌弃,成了白市压箱底卖不出的一口。久宣有些心软,看他气质,又问道:「可会写字?」阿梅愕然抬眸,又点点头。久宣从旁取来炭笔、破布,道:「梅是你名抑或姓?将你姓名写来我瞧。」

    阿梅迟疑片刻,俯身跪在地上席地而书。久宣心道:「此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实是无用。蒋鲁二驴今儿就是有意刁难我,倒不如改日再来罢了。」想罢正要转身离去,却见阿梅写罢起身,递与久宣。久宣接过,原地一愣。

    只见布上三个工整字:梅绮旋。笔画甚是秀丽,久宣蹙眉看了会儿,又看一眼阿梅,忽地改了主意。

    鲁牙子听他说买了这口亏钱货,也是惊住,不敢相信。回过神来兴奋极了,一把摘了阿梅头上草标,又猛地扯去阿梅衣衫,教久宣就地验身,还去拉他裤子。阿梅难堪至极,死死拉住腰带,久宣亦道:「不必看了,如此就好。」鲁牙子却道:「不成、不成,万一有个什麽毛病,可不得找老婆子我算。」久宣无奈,握住阿梅手腕轻道:「我且看一眼罢,莫慌。」阿梅只好松开手来,教鲁牙子剥了个精光。久宣随意看了一圈,便着他穿衣,同鲁牙子立契去。

    如是交了数十两银,买得奴仆,久宣出门,正见华英馆马车前脚离去,遂领阿梅同回到大道上。久宣本要带他回楼,几日後再去城外宅子,然而今日心烦,只想出城散散心,便租来一匹马儿。越王曾教久宣骑马,久宣却不曾带过他人,只怕摔了,便教阿梅坐於身前,慢行出城,才扬鞭飞驰而去。

    阿梅在人市待了数月,体虚力弱,不堪一路颠簸,到得门外已然气喘吁吁。久宣径自取钥匙开门,自夏至初来,至今仨月他来得甚少,倒是越王常来,每次添置些家具器物,已布置得有模有样。只是清扫不及,如今皆落了薄尘。

    久宣往西院水井打了桶水,唤阿梅清洗一番,又入厢房,自衣橱翻得一件新衣,教阿梅换上。越王命人做得许多新衣放置於此,皆是他与久宣尺寸,轻绸滑缎,阿梅捧在手里,诧异看向久宣。久宣则道:「也无别的衣裳,你就穿罢。」

    待他换罢,久宣坐正厅之中,着阿梅来。桌上放了些点心油饼,久宣心知越王未囤粮食,方才市集买了吃食带来。久宣分与阿梅,郑重其事说道:「此处偏远,我不常来,宅子主人亦不常来。你只管打扫各处,莫教虫蛀鼠咬便好,平日里,理理花草也无妨。你若有何需求,写与我知,吃穿一切不会苦你。唯有俩事,一不得偷盗偷跑、二不得与他人提起此地。不妨与你明说,我蓝久宣识得官贵,你既已签契卖身於我,若然出逃,便作罪犯,天涯海角亦寻得到你。其二,若泄露此地,你不能言,便是逼我折断你十根指头,教你写也不得;废你双目双腿,教你带路不得。」

    久宣本非恶人,只不知阿梅本性是好是坏,才放狠话。又见阿梅饿得厉害、吃得着急,於心不忍,忙唤他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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