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以相宣_第卅八回 分野柿逢长街抢道 采寒梅探山径寻幽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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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卅八回 分野柿逢长街抢道 采寒梅探山径寻幽 (第1/5页)

    词云:梅非梅。路非路。采莫迟。芳菲负。谁言今古最多愁。淡看人间花雪处。

    今年秋後寒意来早,寒露过後,某日骤然冷将起来。烟花巷口那家酒楼连日赶工,外面已建得差不多,又筑了围墙,久宣时而路过,已看不清里面装潢。不过六子前些日子结识那位小少爷,家中生意,恰巧是做些奢华木工买卖,便探听了风声。只说近来有位江南富商,重金买得不少家具,正是送进那楼里去的。久宣回禀香娘,香娘眉头一皱,只淡淡应了一声,又出门往帘儿衚衕去了。那头真可谓是财源滚滚,而薜萝馆也有作为,明暗两道有香娘与潇湘子牵线打点,经营有道,已是只盈不亏,逐渐能与梁家飞琼博古斋争个高下。再有照棠楼那酒家,还能添一笔财。香娘心情美了,待自家相公也宽容几分,时不时置办新衣、新物,她自个儿也减轻几分脾气。

    又说今年年初,知砚旧友公玊缣成亲,曾送来过喜饼,可自此知砚病多过好,到得晚秋时分,身子更是虚弱。中秋酒会之後,常常只见他闭门作画,甚少见人。久宣也托香娘问过陆爷意思,据说陆爷惦记他着紧,还道知砚甚麽时候想要回去,回去就是,说是「暄彩坊自等他」。知砚听罢,好转不少,却又自主接起客来,不知到底如何打算。可惜也好不了多久,待到入冬,初雪方落,出去见过一回公玊缣,归来又倒下了。

    倒是子素近两月身子好些,纵还是清清冷冷不怒不笑,却不似从前那般郁郁寡欢,有时同银杞、知砚闲谈,话也多了些。然子素休养数月,再度挂起牌子,竟引来许多朝官,恩客不息,一时教他成了丹景楼头牌。子素不见有怨,只是疲惫,故而西楼日间多静谧,好教他与知砚安神休憩。

    一日清晨,久宣在楼上看过子素,又探知砚,只见他披着银白狐裘暖袄,立在案後渲染画上颜色,庾徽也在帮手。那袄子乃是陆爷日前着百里送来的,衬得知砚如玉人也似,双颊也稍见红润。久宣看他气色尚好,便不打扰,却听知砚同庾徽说着,想摘梅花调色,不知欣馆是否有种。久宣回身说道:「别、别,休要去摘乾娘花草。我正要去采些山野梅花,回来与你捎些就是。」知砚微笑答谢,道:「那敢情好,有劳久宣。」

    遂下楼更衣出门,因着雪寒,不想骑丹菂去,宁愿到巷口租车。沿廊走到中庭,见有人坐在池边亭里,过去一看,原是梓甜与丘梧,大清早地在此相会。

    看官难免奇怪,试问丘梧乃是清倌、梓甜乃是外人,怎还能光明正大楼後见面?且说梓甜有心亲近丘梧,一直想法子讨好香娘,钱财珍宝不在话下,托词说是闲着无事,想找他学一手「通心骰」。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是个人都知他心喜丘梧,不过懒得说破他去。

    半月前梓甜来时,正见香娘使唤小厮池边修剪荷叶,此时池中荷叶陆续枯了,却不能拔,只须稍作修剪,待冬日水面结冰,尚能充当气孔,以免憋坏了池里招财鲤。梓甜与她聊了几句,心生一计,隔天投其所好送来六尾稀品红金鱼,名目花巧,叫甚麽「鹤顶珠」、「花金鞍」、「赤眼将军」、「莲台菩萨」,诸如此类,还道:「三娘属相辰龙,本该敬上四、五尾合适,可想了一想,皆非财数。六为大吉,金生水,水为财,必为三娘招财。就算与莲生鲤同养,凑个七数,也是利财吉象。」

    满嘴花言巧语,句句话是香娘爱听的,兼之又有久宣担保,香娘软了心肠,便准梓甜偶尔午时之前来此「学艺」,也只许在楼後亭里,去不得隐秘无人处。

    眼前丘梧手里拿着两枚骰子,却只在掌心把玩,顾着与梓甜谈话,哪里还记得甚麽「通心骰」秘技?又见梓甜取出一样小玩艺,赠与丘梧。丘梧拿起端详,原是个雪白骨骰坠子,八个小角镶得金丝,极是精致,中心镂空六面想通,嵌入一枚鲜红赤珠,细看去,弯弯如豆。丘梧先是一愕,垂眸问道:「夏公子何意?」

    梓甜愣了愣,还以为他不喜欢,忙道:「看此物好看,便想送你。你若看着不喜,不要就是,不打紧。」丘梧听罢,心下笑他痴憨,莞尔道:「红豆相思、骨作骰,夏公子当真不晓得?」

    所谓「玲珑骰子安红豆」,此物正是「相思入骨」之意。夏梓甜後知後觉反应过来,先是一窘,旋又泰然回道:「现在晓得了,不过,送你始终不枉,只怕你怪我冒犯。」

    丘梧面上发热,郝然转过头去,恰见久宣沿廊走来。久宣走到亭边与梓甜打招呼,正好解丘梧羞涩之色,梓甜见他裹着净色斗篷,带着手套、暖耳,问道:「久宣是要出门?」久宣道:「今日有事出城一趟。诶,云卿可好?有几日未见他了,上次见面,他火气还大着哩。」

    十日前,朝中阁老再三商议,终是决定将四夷馆事宜搁置。只因皇帝一时兴起,教紫云白白忙活数月,自是气不打一处来。久宣有闻,跑去李府听他诉苦,紫云叭叭吐了半宿苦水,最後还是久宣将人压在床上「安慰」了个把时辰,才消他两分气。翌日恰好越王召久宣去,顺手拉上紫云,教他好生泄一顿火。

    几人缠绵数日,随後又见不到紫云他人。梓甜听久宣说来,摆手笑道:「久宣不必为那厮担忧,他那邪火有得去处。」久宣似乎听出些弦外音来,狐疑看去,梓甜顿时明了,想来久宣还未知魏子藐此人,险些捅破了事去,忙改口道:「cao劳归cao劳,云卿学得不少夷语,也算有所得着。」久宣展颜笑道:「可不是麽?骂人都用鞑靼语。」

    此话逗得丘梧也笑了,不禁问道:「夏公子与李大人极是熟络,想必是多年知交罢?」久宣也才想起,从不晓得他二人如何相识,遂问之。梓甜长吁一气道:「确是认识多年。你也知我那位兄长样样出色,我自小被家人拿来比较,遂生叛逆之心,不爱受人管束。十四岁那年,忘了因何事受老爹一顿打,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说着不自自嘲,续笑道:「可我少时屁也不懂,出了家门,不能自处,转眼钱袋就丢了,害我饿得街头巷尾流浪两日。眼见就要饿晕,所幸那夜云卿路过,遭他捡了去。」

    久宣失笑问道:「怎生个捡了去?」梓甜道:「兴许是看我可怜兮兮,带我回去煮粥吃。」丘梧叹道:「李大人真善人也。」梓甜颔首道:「此言不差。当年他还是礼部衙门一个无品小卒,住在城北,穷得那叫一个响叮当,却还将吃食分与我一半,只说是既然有缘,岂能见死不救。我在云卿小屋借住半月,就此结为好友,後听他劝说,回家认错去了。家中要我读书,我知云卿离开国子监早,其实也想学好文章,便藉故同家里说城北清静,每到夜里,要先生同我去他家讲学,我才肯做功课。」久宣笑道:「如此也算同窗也。」梓甜笑笑回道:「确实!」

    那年紫云也不过十五,白日奔波劳碌,夜晚随梓甜读书,当真刻苦。梓甜续道:「我念他那差事极苦,日日受人差来遣去,还不落好,故而曾请教老爹寻摸门路,看看有无甚麽生意用得上人。可云卿倔强不肯,认定就要在礼部拼搏。云卿身有傲骨,自也不肯受我接济,清贫度日,几年间慢慢升上仪制司员外郎,才总算过上好日子。」

    员外郎属五品官,又是京官,地位已甚高了。涨得俸禄,好歹是过得富裕些,後来存下钱银,就搬去东长安街附近。久宣欷歔,早听闻他升迁之路不容易,想来要比旁人所知更为艰辛。

    梓甜又道:「从前云卿终日忙於公事,无暇再论婚娶,平日顶多寻个贡生、小倌作伴,也不交心。且不知朝堂同僚几个能算知交,只怕他在京中呐,独我一个好友。」顿了一顿、叹了一叹,才道:「去年云卿结识了你,当真是桩美事。」

    久宣笑笑,又说几句白话,便不打搅他们二人,自己亦该出门了。只是天寒地冻,街边头口也少见些,久宣张望半晌,索性在马大汉茶摊买碗茶。马蔡氏在炉子旁切柿子吃,闲聊几句,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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