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墙_七十五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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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五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第2/2页)

延礼先是觉得他是在说笑,后又觉是陆岱景故意报复他才放出的谣言。毕竟他当初也说江奉恩坠下衫头岭生死未卜,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呢。

    徐太傅嘴上下开合着又说了什么,陆延礼一句不信,可他端着茶杯的手却止不住颤抖,茶杯磕到桌上瞬间损了道缺口。陆延礼忽地起身离开了徐太傅的府中。

    解原回到屋中,刚点灯上等就看到背对他坐着的那人。

    他心头一惊,差点还以为是陆延礼的鬼魂来找他索命,但又想陆延礼的尸身一直没有找到,又看他隐约的呼吸,便缓和过来,恭敬地行礼。

    “殿下。”

    陆延礼没有看他,只问道:“我没死。你要叫人吗。”

    解原沉默了半响。他虽已跟从于陆岱景,但陆延礼与自己也是十多年的交情,若不是因为陆岱景和小叔的胁迫他也不会……

    于是他摇摇头,“你能活着是好事。”

    陆延礼松开袖中短刃。解原是知道他和江奉恩的事的,并且他先前与陆岱景同谋,其中内幕必定是知道不少。于是他径直开口道:“今日我来并不是为难你,只是想问你江奉恩的事。”

    他一动不动看着他,问道:“江奉恩现在还活着吗。”

    解原愣了下,沉默了半响。

    “如今还未找到尸身。”

    话音刚落,就见陆延礼的身子晃动了下。

    解原有些不忍,却还是咬了咬牙,“他与端侧妃逃离了九王府,最后撇下那侧妃,带着郡主一起跃下山崖。”

    陆延礼白着脸,问道:“真死了?”

    解原没答,而是说:“那日陆岱景刺伤了侧妃,又叫人寻遍山崖,最终却只得一件带血的衣裳。”

    “陆岱景带着那衣裳叩了五千台阶。”

    解原顿了顿,“是为了九王妃。”

    陆岱景都做到这地步,还能有假吗。

    陆延礼忽地站起身,双眼发红满脸是汗,双手颤抖得像得了什么恶疾。

    解原也同他一道站起,说不出安慰的话,只道:“既然现在你死里逃生,他也想你能好好过完这之后。”

    陆延礼捂着腹上的伤口,这一刻那已经结痂的竟痛得他无法忍受,他嗬嗬地喘了几口气,“我知道他怨我、否则、否则也不会就这么跳下去……”

    还带着青江,是彻彻底底存了必死的心。

    “不是、你别这么想,他许是为了……”说到一半他忙停下。

    “为了什么?”

    解原头一次这么恨自己说话这么快,但见陆延礼死死盯着自己,只能开口道:“他跳崖那日……在您丧礼的前一日,许是想着你死了,他也……”

    陆延礼瞪大了眼睛,巨大的、无止境的痛苦席卷了他,在那具不知名的尸体举行葬礼的前一日?所以江奉恩以为自己死了,然后殉情吗?

    他莫名地用沙哑的喉咙干笑几声,一旁的解原愣了愣,觉得这笑凄惨无比,正要说什么,陆延礼突然往前迈了一步,脚刚落地就身体一软瘫在地上。

    “殿下!”

    解原将他扶起,发现他是清醒地睁着眼,可身体却使不上一点力。

    “我要去衫头岭……”

    天色太晚,山崖下却仍三两个皇家的侍卫搜寻着,见陆延礼二人走过来便拦住他的去路,见是解原,那侍卫愣了下行礼,却还是道:“解将军,这里不许任何人进入,请回吧。”

    陆延礼隐在解原身后没动静,他直愣愣地瞧了半响,后退几步转身。

    天上一阵闷雷,却不下一丁点雨,陆延礼一路走到山头,走到悬崖边上。他望向悬崖之下,忽地,许是连他都没察觉,眼泪就这么落下来。

    这么高的地方,看着就让人心惊,跳下定要粉身碎骨的,江奉恩这么胆小的人怎么敢跳呢。这么想着,心中却开始颤抖着,像被捅了个血窟窿,穿堂风般穿头整颗心,即使一动不动都痛得要人命。

    解原看他神色不对,抿了抿嘴道:“殿下,要下雨了……”

    陆延礼没有回头。

    “你先回去…..”他声音已有哽咽,后边那句话轻飘飘地传来:“我要同他说几句话。”

    就连解原这种不懂情的人听此都难免心酸,他不忍再停留,垂下眼,“好。”

    等人走了会儿,陆延礼却长久地静默着,疲惫的脸上透着一股死灰之气。

    “恩恩……”说出这两个字仿佛已经叫他痛不欲生了,他垂首跪在原地,煎熬地捂着胸口,半响,他的眼泪竟是先比雨水先一步落在肮脏的泥地里。

    怎么就这么死了呢……陆延礼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们最终会是这种结局。自年少时他便只想要两个,皇位和江奉恩。最终他为了江奉恩舍弃了皇位,可却还是没留住江奉恩。

    胸腔生出比痛苦还让人绝望的无力感。他抚了抚手腕上的佛珠,忽地抬头瞧向对面的弃名山,夜黑得像浓墨,隐约只能瞧见一间屋子亮着。佛珠突然落了一地。

    陆岱景叩了五千台阶,他为江奉恩不知求了多少回平安长乐,到头来都是假的。

    神佛虔心,统统都是妄言!

    陆延礼勉强支撑起走到崖边,缓缓地、长长地舒了口气。

    “恩恩,原来你一点都不怕。”说罢,就这么直跃而下。

    天际边又是一阵响雷,解原心头一跳,慌忙跑到方才那地,已经不见陆延礼的身影。

    雷声和着风倏地一阵将窗户吹开。小侍上前要合上,却有人制住了他。

    “别关,我坐会儿。”

    “少爷,明日我们便要上路了,得早些睡下。”说到这儿,小侍突然想起问:“少爷可想好去哪里了?”

    那人坐到窗前看着外头的山景。沉默半响才说。

    “除了京城之外最繁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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