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朝前直走 (第1/1页)

    赵含是个对于自己一言一行敏感的人，当他意识到自己对台柱表达的疑问次数超过了两次，当即停住了再次试图的疑问表达欲望。

    然后他顺势点头，继续彼此的谈话并拐入其他话题的道路。在他接下来的言谈表现中，使得这刚过去的问是一个偶然的插曲，而并非为一个人脑海中精心的必然设计。

    不多时的交谈过后，赵含摆摆手拒绝了台柱适时为客人递过来的水果，站起身，做出即将离开的态势。

    台柱便将随意从盘中捡起来的石榴放回原处，同样站起身来，进行今晚这一服务行为的最后一个环节，送人出去。

    赵含再一次碗拒了台柱的本职好意。彼此告别几句后，赵含走出了那道上几次前来此地离开时都是由同一个人为他拉开的门。

    走出门的那一瞬间，他清楚的察觉到身体内部一闪而过的失落。

    这失落在接下来的时刻中有了改变。

    经理听到人离开的消息，再次放下手中酒室工作出来送人。

    他一路送人到便利店门口的车场，并亲自为人拉开车门。

    赵含在对方的良好招待中坐上驾驶位系上安全带。

    这一过程，经理按部就班的询问赵含对今晚的体验如何，赵含还是那熟悉的回答。“很好。”经理这一路上吊着的心少稍得安慰。

    发动车辆的前一刻，赵含终究还是突破平日中的规矩，稍显冒昧的询问经理，“他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

    这个他是谁，对于两人都是不言而喻。

    于是经理好容易落下去的心再次被绳子拉上去。他心中快速绕过几圈，最后给了一个委婉而又模糊的答案。

    “赵总，您想必是对小闻的事情有些了解的。又同他相处过几次，对他性格也是有所清楚。他呢，从第一天任职开始就是一副缄默的样子，不爱说话。我们吧里规矩是不问出身，不问长远。任何人，只要具备吧里招聘条件，就立即可以来上班，相应的，要是想走，立即就可以走。所以，他辞职的原因，我并不是很清楚。”

    赵含了然的颔首，他食指点上方向盘，两三下后停住，“那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经理有些尴尬，“吧里不问出身，所以，我们对应职人员的了解，仅限于工作场合的相处，对于其他的私人信息，很抱歉。”

    不久前的失落发生了改变，这一刻只增不减。

    赵含得到了答案，但这未必是他想要听见的。

    车辆驶出便利店那一刻，他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相比于其他原因，赵含更担心的是对方遇上了难以解决的困难。

    他大可以有其他手段去找寻闻烈的下落，但是对方的决定无疑是清晰的，清晰的拒绝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他。

    这决定早在闻烈对经理提出他和台柱的交换时所作出退步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这很符合他，的确是寸步不让。

    这也是经理从不敢硬逼闻烈的原因之一。不单是对方有着自家老板的引荐，还有他让人头疼的固执。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赵含打转方向盘，将车子向右转进另一条岔道。

    面对这隐含的拒绝，赵含选择尊重，当然也选择接受。

    岔道稍窄，街灯微暗，司机没有回来的日子里，赵含摸清了这条陌生的回家路。只是以后恐怕是不会再来。这里远离市区，本该夜晚喧嚣的时候人烟稀少，街边不时有流浪猫蹿过。他必须打起精神，只为避免上次逼迫司机不等不停下车辆的事件再次发生。

    然而意外还是来的如此突然。

    视野中猝不及防的一道黑影闪过车前。赵含手下急速摆弄。

    “吱...”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声过后，车辆还是经受了再一次迫停的命运。

    赵含下车走到车前，却空无一物。他弯腰查看车底，同样的结果。在他的疑惑中，眼尾再一次黑影闪现。他迅速转眼，刚好撞见黑影的尾端踉跄蹿进一条巷子。好像是受伤了。

    于是赵含快速锁好车后，跟了上去。

    巷子里零散几盏灯，比外面街道暗多了。只能说是尽力去看才能看清。也很长，赵含顺着朝里走了几分钟，还是没走到头。而在这几分钟里，他也没发现任何和黑影相关的迹象。

    毫无结果的再次搜寻两三分钟后，赵含断定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巷子，并放弃了继续的念头。

    于是，在他转身那一瞬间，听见身后凭空而现的骂喝时，他才会愣住。

    “站住！”

    赵含顺应的转身，望着那大变活人一般手中握着染血铁棍的对方，脸上的惊讶余存。

    几乎是听见那声骂的同时，理智也在告诉他，这不算是好情况。

    这一认知在对方贪婪的打量着他浑身上下，无声凶恶朝他走近时更为深刻。

    然而很快，他再次怔愣的事情发生。

    就在那人一脸凶狠的握着铁棍靠近时，又一个高大的人走到了那人身后，而那人却并无所觉。于是赵含眼睁睁目睹了一场血腥的袭击事件。

    巷子里实在很黑，直到那人倒下去后，赵含才得以看清楚人脚边躺了一地的人，以及脏污的地面上疑似血迹的液体划痕。

    他望着巷子里此刻除他以外的唯一一个人，那人高大，冷静，藏在漆黑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容。赵含迅速做出判断，他不慎闯入了一个麻烦的斗殴现场。

    他刚要尝试做出解释。

    站着不动的人忽然动身朝他而来。

    赵含下意识后退。

    那人在他尚未开口之前就已经发觉了他的意图。

    赵含遭遇了极为厉肃的一声低吼，“闭嘴。”

    这声音如此压人，让赵含成功闭上嘴。

    然而这只是着混乱的开始。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巷子尽头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赵含尚未来得及反应，那人一步跨过来凑近他身边，铁钳似的手抓住他的腕子。从头到尾，没有给过一丝拒绝的机会。

    他的身体失去了掌控权，不受控制的被人抓着朝来时的路奔去。

    赵含的敏锐判断让他并未过多挣扎，顺从了不容抗拒的人。

    纷杂的脚步声紧随两人其后，怒吼声，辱骂声，威胁声夹杂其中。

    在这莫名发生的糟糕漩涡里，那不由拒绝的禁锢反倒成为了赵含此刻唯一的出路。

    所以终于逃离后的时刻，赵含没有第一时间解开腕上锢缚，是对方自己松开的。

    他们不知道绕进了哪一条不知名的巷。但是共同点都是很黑，还是看不清彼此的脸。

    过度的奔跑让两人气喘吁吁。

    赵含尚未把气喘匀开口，对方给出明确的指示。

    “朝前直走。”

    “不要回头。”

    对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喘息，又冷又低，以及缺氧的沙哑。

    然而这么多层覆盖中，冷静下来的赵含还是一下就发觉出来。

    他疑惑却肯定的口吻，“小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