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1/1页)

    接下来的几天，张明总是会伫立在我傍晚回家的路途上。穿着同样的黑sE洋装，手上提着一袋食物。然後我们会一起走回我的租屋处，并肩着走。在房间里两个人面对面吃晚餐，刚开始还是一样安静地吃着。有次她带了一碗炸猪排丼饭，并好心地分了其中一片猪排给我，那是我们第一次吃到对方碗里的食物。之後我们便连吃饭的时候也会聊天。感觉还不差。我一直以来坐在书桌前放空的时间就这样被张明占据。书桌的另一侧有位正与我说话的对象。偶尔我彷佛能感受到张明所说的「这样做真是太好了」的内心逐渐温暖起来的感觉。我一面想着我大概是喜欢这麽做的，一面又由衷地感到空虚。但那样的空虚感很快就会被张明的声音覆盖过去。我真的很喜欢她说话的声音。饭後她会先去洗澡，然後穿着我松垮垮的衣服走出来，後来我都有记得要给她一件K子穿。我也洗完澡後，我们就一起躺在床上说话。我不确切地记得我们每次说话的内容，大概都是一些不重要的琐事。自从上次张明提到她的朋友，我就没有再听过她谈论关於自己的事。不过我并不在意说话的内容如何，就算她什麽也不告诉我。我想我只是很喜欢她说话的声音。

    我们一天b一天来得晚睡，但还是没有熬夜到天亮。其中一人总会在天空将开始转换成早晨的灰sE之前睡着。这几天的天空都相当的乾净，夜晚看不见几片云在空中。月亮一天b一天来得完整。於是我不再将床帘拉上，就让月光洒进昏暗的房里照在那些了无生气的家俱上，还有张明的肌肤上。简直像是她正在发着光一样。臂膀上的细小汗毛也变成莹白sE，身上的影子随着时间推进缓缓移动，一直从她的脚上逐渐覆盖到全身。

    某天我们在午夜一到的时候离开了房间去小路上散步。那时候的路上灯光寥寥，夜晚里的景物却清晰可见。完整的圆月高挂在头顶上，模糊的月晕在圆圈外发散，身边伴随着几朵零星的云。那天正好是月球距离太yAn最遥远的一天。月光从高处洒落在地表上铺上一层出嫁nV子的白纱，与双脚相连的影子在光影下欣然起舞。我悄悄望向张明。月光包覆着她的身T，衬托她白皙的肌肤。尽管在月亮的勤勉下，月sE仍只能作为她今晚的妆容。张明没有穿上平时穿着的黑sE洋装，而是穿着当作睡衣的我的短袖上衣。微风吹拂的时候她纤细的身躯彷佛毫无重量，头发像是河堤边的芒草般在半空里飞舞。我发现她右眼角下有一颗点缀般的痣。

    「陈同学，你喜欢月亮吗？」张明像是有些敷衍地问我。她的视线朝向前面的远方。

    「嗯。」我看着她说到。

    「能够看见月亮，是因为月球反S了太yAn的光嘛。」

    「月球无法自T发光，这是国小程度噢。」

    「那如果，没有太yAn发光照亮月球，是不是就没人看得见月亮了？」张明像喃喃自语地说。从刚才起她就不怎麽看着我。

    「不至於吧。毕竟科学家也挺闲的。」

    「所以说，要是地球上没有能看见月亮的人，它的存在是不是就不被赋予了？」

    「就算真是如此，月球还是会一直在宇宙中旋转噢。尽管任何人都看不见它。」我回答。

    我们在路的转角处向左走弯进一条小巷。我们被靠得很近的矮房包围，月光被隔挡在外四周稍显变暗。

    「听起来相当寂寞呢。」她一面说着一面用脚踢开路上的小石子。「每天都按表C课似地升起又落下，而且一定不会被人期待着。因为它总是会出现。」

    我没有说话。远方传来树叶摩擦的窸窣声。我们不停下脚步在狭窄的小巷里并肩走着。

    「呐，陈同学。我跟你说噢。我现在还会在这里走着，一定是因为你的关系呦。」张明边走边说。她还是一样没有看着我。

    这算是好事吗？我问她。

    「我也不知道喏。但我觉得，如果我是月亮的话，你一定就是一直在发着光的太yAn又是在地球上看着月亮的人噢。」她那麽说。

    然後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我的脸。在那个晚上，她第一次以正眼看着我。

    谢谢你陪我，她说。

    那一夜我亲吻了张明。周围冰冷的水泥墙挡下了夜风及月光，在午夜无人的空巷里。她婉约的气息，濡Sh的她柔软的嘴唇。除此之外我的身T什麽也感受不到。所有感官像是被杂乱地r0u成一团似的。如果那时有一把利刃cHa进我的x口，我大概也分不清那既温热又刺痛的来源。於是我睁开双眼。黑暗中张明用她清澈的眼眸贯穿我的视线。不知怎地，她看来像是刚从一场伤心难过的梦中醒来。

    然後我们牵着手走回我的租屋处。在路上我告诉张明我喜欢和她说话，很喜欢她说话的声音。我从来没有想过吃饭的时间也能令人期待。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晚上看着同样的天花板一起睡着。当我们将身T转向彼此的时候，我看着她的眼睛的时候，我心里的某种东西像是正在膨胀。我彷佛变得完整了。而且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期待，这阵子我每天都期待着有她陪伴的时间到来，在那些一直以来独自度过的夜晚。我每天都在期待着。我大概是这麽告诉她的。张明一直默默地走着。我不晓得这些话她听进去了多少。她的手很柔软，也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