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1页)

    正当将军夫人跟将军讲着府里下个月办中秋宴的事，下人进来通传说g0ng里来人了。

    果然是嘉奖镇南大将军西南平乱有功的圣旨，公公例行公事地念完。他见将军和夫人依然坐着，也不奇怪，笑意盈盈地双手递上了明h的敕书，说道：

    “恭喜魏大将军了。”

    程心示意下人奉上了沉甸甸的荷包递给公公，说道：

    “公公一路辛苦了。皇恩浩荡，臣妾和夫君不胜感激，只是眼下南海战事吃紧，将军恐怕无法按时上京述职。还望公公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公公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接过赏赐，面sE不改地说道：“那是自然。不管魏大将军在不在府上，奴才圣旨都是带到了。”

    待g0ng中众人走后，程心才望着一旁脸sE不太好看的丈夫，宽慰道：“京中国库空虚，军饷发不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好在湮、邝两州还算富裕，镇南军我们养得起。”

    “安南王倒是得了皇家军饷，可是他号称十万大军，没打就先跑了一半。”

    “没法子，他是驻守西南的藩王，又是皇上的亲兄弟。听父亲说，这安南王在南疆横行霸道惯了，民怨很大，皇上也管不了，所以才命你帮忙平乱的。”

    “可若是他一意孤行，继续欺压百姓，这乱恐怕是会越平越大。”

    “哎，那可如何是好。”程心似乎b丈夫还要担忧，“现在外边都乱得很，你可要小心了。”

    “谢谢夫人。”魏现喝了口茶，又像没事人似的开始工作了。

    程心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默默地退下了。

    白露这天，府上还来了一位稀客。

    “我想要娶你的meimei。”一入正厅，便开门见山的是一个面容白净，略带书卷气的年轻男子。

    他一身上好料子做的样式简单的素sE秋衣，腰间挂着一枚sE泽温润的古玉，不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打扮。他的眉眼间有些似曾相识的冷峻，举手投足间却又是略带疏离的亲近，像是前朝古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儿。

    魏现显然是与之相识，并未被对方唐突且似乎有些无礼的请求感到意外。然而他还是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可是你已经有妻子了。”

    “所以只能委屈她做我的侧妃了。”

    魏现沉默了，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的快，这么的突然。

    堂堂的北义王李砚，当今皇上的嫡亲兄长，居然亲自从上京南下来到府上求亲，他没有理由拒绝。而且，这个身份尊贵的北义王，连同他的漠北部队，是在这个国家里魏现一直想要接触和试探的力量。

    李朝经过这两百多年的日子，业已行将就木、大厦将倾。自开国以来，李朝的中央政权就不很稳固，其中缘由大抵与高祖李胥匆忙称帝有关。几位封疆大吏，如东南的镇南大将军魏现、西北的抚西大将军霍青等，各自拥有自己的属地和军队，除了每年向朝廷上缴些钱粮和赋税，并不过多地参与到中央的政治斗争中去。

    但怪也就怪在这里，边将们都没有要称王称帝的意思，反倒是京中一直争斗不断。皇上、亲王、宰相和外戚多方势力错综复杂。如今皇位上坐的是故去不久的李文帝的第三个儿子，李衍。李衍年纪不大，要说帝王的威严，可能少了一分；国君的城府，也似有若无；不过他Ai民如子的形象，却是相当有说服力。

    他的皇位呢，也是先帝名正言顺传位于他的。虽然当时朝中很多坚持立嫡立长的反对之声，但以左相程寂为首的几位重臣都一反常态，站在了文帝这头。理由是李衍在民众中颇有威望，且才学品德及治国能力亦在北义王之上。

    选择李衍做自己的继任者，文帝没有一丝犹豫；然而在给自己大儿子封藩这件事上，文帝却犯了难。既不能交于重兵让其有机可趁，又不能轻慢了致其心生怨恨，遂封了北义王并漠北大将军一职。

    这镇守李朝北境的漠北大军其实算是一支编外的朝廷军队，调动他们需要将军和内阁的双重指令。而且因为漠北离京城路途不远，将军府更是一直以来都设在京中。

    此时，这位跟魏现年纪相仿的将军兼王爷正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能做王爷的侧妃自然是小妹的福气，只是我这meimei出身低微，怕是高攀了。”

    “无妨。”李砚悠然地坐着，云淡风轻地答道。

    “不如王爷先见了小妹，再做商议，如何？”魏现很舍不得meimei出嫁，并且也想着要看看魏衣自己的意思。

    “好。”

    等着魏衣的功夫，魏现才想起问了：“王爷怎么亲自来了？”

    李砚笑了笑：“因为想向魏大将军表明我的诚意。待我们两家结了亲，日后若是有用得上本王的地方，尽管开口。”

    “王爷言重了。”

    李砚正sE道：“此行本是奉旨去西域，探望我meimei长宁公主。路过湮州时，听闻魏将军家还有一位尚未婚配的小姐。想着王府也正缺一位侧妃，便冒昧来打扰将军了。”

    魏现早听闻抚西大将军霍青作为质子，自小在g0ng中长大，和北义王关系十分不错。想必李砚此次出行也是皇上继嫁妹之后，又一次向西境示好的信号。只是，不知这求亲，是否也是皇上的意思？

    “王爷不必客气，”这时候下人进来说小姐已经到了，魏现便按下心中的疑惑，招手示意让魏衣进来。

    被下人从被窝里喊起来的魏衣虽没有一丝睡眼惺忪的样子，却也没怎么打扮。只草草梳洗了下，穿了一身倒算正式的礼服，规规矩矩地上前行了礼。

    一旁的魏现并未多看meimei几眼，却注意到了王爷看向魏衣的眼神里一点一点化开来的温柔。

    但魏将军不知道的是，在王爷的眼里，这个姑娘长得美极了，美得像前朝的古画里走出来似的。北义王妃薛沁虽只是朝中一个二品文官的nV儿，却是名满京城的天人之姿。加之从小见惯了六g0ng粉黛，连侍nV都是极好看的，但此时的李砚却觉得，这个未来的北义王侧妃，才是李朝上下最美的nV人。

    魏衣起身后也认真看了看这位气质不俗的年轻王爷，朝他随意地笑了笑，便从下人的托盘上拿过自己刚煮的茶水：“王爷请用茶。”

    李砚接过茶，神sE如常轻松地问道：“这茶与我方才喝的有何不同？”

    “回王爷的话，这是窖藏的春茶用晨间露水所煮，味道倒不一定b得上王爷桌上的这杯上好的龙井。”

    李砚认真地喝了一口茶，入口回甘，是好喝的。他未作评价，放下了茶盏。

    接着解下了自己腰间挂着的古玉递给了魏衣：

    “我来的匆忙，聘礼也还在路上，魏小姐不嫌弃的话先收下吧。”

    “谢过王爷。”魏衣接过来一看，竟是半枚青玉制的虎符，虎的左右颈背各刻有铭文十二字：“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漠北。”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大哥，见大哥表情复杂但未表示不妥，便将玉收入腰间，施礼退下了。

    望着meimei慢慢消失的背影，魏现有些绝望地想，不知道以后自己还有没有家了。

    而北义王也没有多做停留，与魏现商定了日子后便离开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