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尾鱼〈负负得正〉（二） (第1/1页)

    「他怎麽了？」我问道，艾员警点点头：「这家伙昨晚被人用酒瓶砸破头倒在暗巷，路人叫救护车送他到急诊，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他的皮夹大概被偷了，身上也没有手机，倒是从包包夹层里，找到这个。」

    这是一张r0u得皱巴巴的名片，还染上大片W渍，碰巧没遮挡住我们整复所的名字；这名片与其说是刻意保存，更像是r0u成一团随手一丢，意外留在包包里。

    「他失忆的话，不是可以b对指纹、找出身份吗？」我想起影集里的办案过程。

    「我国的资料库还未齐全，而且你们看他的手。」艾员警出示另一张照片，是手部特写：「他用手阻挡玻璃酒瓶的连环攻击，每只手指都受伤贴上Ｏ绷，根本无法采样，你们的名片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我偏头寻思，仔细看了看照片，终於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他的确曾经来过我们整复所。

    「他是你们的病患吗？」艾员警看出我认得这男子，我点点头：「曾经是，但那时候，我爸没能治好他。」

    「记忆整复所？」艾员警看看我们柜台前的招牌：「他是记忆故障？还是脊椎歪掉？」他低声说了一句：「我以为他随口说说，还真的有记忆整复这种东西？」

    我赶紧解释道：「我们擅长将痛苦记忆变成无关痛痒的小事，但是，他并不是忘记他是谁，或丢掉一段记忆，正确的说，是他的手失忆了。」

    艾员警头上冒出大大的问号；我耐心向他解释，当时所发生的事。

    这位丢shIsHEN分的男子，真名叫曾德强，听说人们叫他「强哥」；当年他一踏进整复所，老爸第一代助理马上站起身，一脸Ai心眼地迎接他，兴奋地跟我低语：「小瑜，这男生好帅哦！看他手臂的肌r0U和青筋，还有小麦sE肤sE，他一定是运动员，我最喜欢运动型男生了！」

    然而，强哥眼神失焦，完全没留意到柜台meimei的注目。陪着他来的，是一位清瘦秀丽的nV子，看起来弱不禁风，但眼神透着坚毅；她要我们叫她「强嫂」；在诊间里，强嫂眼眶发红，秀出手机里的影片，让我们明白强哥遇上什麽样的困难。

    影片里，热闹的运动会场景中，强哥穿着鲜YAn的运动背心，一手紧握标枪枪柄，JiNg实的手臂往後拉，照片可清晰看见他臂上青筋紧绷，还有因为专注紧蹙的剑眉??

    他助跑後掷出标枪，全场欢声雷动，强哥高举双手，在场内兴奋地跑来跑去；字幕告诉我们，他在全中运打破大会纪录了！

    柜台meimei和我看到这儿都忍不住发出惊呼，但眼前的强哥低着头，不愿抬眼看我老爸一眼，一切都交给身旁的强嫂。

    「我先生真的是很厉害的标枪选手，国中时意外被T育老师发掘他的潜力，练了三个月就上场b赛；他入选奥运国家代表队，原本以为是另一个巅峰的开始，没想到，集训第一天起，每当他站在田径场上，他就傻站在那里，怎样都没办法丢出手里的标枪，被教练大骂，要他随便丢，他也丢不出去，现在已经从代表队除名了??」强嫂解释他俩来到整复所的原因，老爸叹口气。

    「这叫做投手失忆症啊！这疾病好发在投手、飞镖选手、标枪选手身上，也就是由运动员主动投掷物品的b赛项目。相对地，没有捕手失忆症，因为投手需要花时间思考怎麽丢出手上的东西，但捕手往往没时间思考要怎麽接球，完全是扎实训练下的瞬间反应。你先生的手，在大脑过度思考下，反而不记得怎麽丢标枪了。」

    「教练和医生也这样说，但是他吃了好一阵子的抗焦虑药，也改善不了！班医师，听说你是研发新方法可以治疗失忆，能够帮帮我们强哥吗？」强嫂看起来很想抓着老爸肩膀用力摇。

    但是，老爸看来相当为难：「但我们处理的是情节记忆，也就是情感、事件、人物等等，您先生的状况是关於如何做好一件事的记忆，这叫做程序记忆，两者在大脑中属於不同区块，我们目前的技术还无法处理程序记忆的部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强嫂红了眼眶，老爸叹口气：「如果刻意移除他夺冠、破大会纪录等光荣记忆，也许可以减轻他的压力，但是这样一来，可能会损伤他的其他情节记忆，他可能会忘记自己是谁，我非常不建议这麽做。」

    「算了！」强哥起身对强嫂抱怨：「我就说，这手没救了！你不要再到处找医生和求神问卜了！」

    「别这样！你不能丢标枪，我还是Ai你，我希望你过得快乐，我们找找看有什麽事可以做，好不好??」强嫂哀求，但强哥转身举步，头也没回，甚至加快脚步离开整复所。

    听了我冗长的回忆，艾员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我真不知道有这样的病，这麽说来，我好像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以前媒T叫他标枪王子，对吧！」

    「就是他！」我点点头，赶紧翻阅病历，找出强哥资料表上的紧急联络人，艾员警顺利联系上了强嫂。

    电话拨通，艾员警以温和有礼的语气解释情况，突然间他皱眉起来，手机那头的嘶吼，无需开扩音，连我和圆圆也听到了。

    艾员警将手机递给我：「不好意思，班小姐，你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她也认为我是诈骗。」

    我只能接过电话：「喂，强嫂吗？这里是斑马鱼??」

    「什麽强嫂？我们在办离婚，以後只有强哥，没有强嫂了啦！」手机那头尖利的nV声传来，语气充满不信任与抗拒；我忍不住要怀疑，遇到诈骗的是我才对，强嫂的人设完全变样了，那个温柔坚毅的强嫂到哪里去了？

    「强哥住院了——」我话还没说完，强嫂急切的声音差点划破我的耳膜：「他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