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酌酒_第九回 怨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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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回 怨结 (第1/1页)

    转眼年终,岁除日至。

    天家不比寻常百姓,除日皇城里要办傩戏驱邪,埋祟镇恶,贺子泠与文景曜早早入宫,共观仪式。

    爆竹噼啪,喝彩声响,而后是盛大宫宴。

    一干皇族聚此,佳肴美酒,歌舞不休。

    夜里欢聚不散,一同守岁。

    贺子泠被盛装压了一天,浑身疲累,加之冬日困倦,眼皮直打架。

    文景曜把他手中暖炉拿开,从大袖衫里摸进去,勾他手指闹着玩。

    掌心轻痒不得安然,索性与他指碰指耍弄起来,好在衣袍甚宽,不曾叫人察觉。

    长夜漫漫,子时一过,后半程乃是杂戏唱演。

    自麟州请来的南戏班子,几折《簪中记》颇有意思,贺子泠看得入迷,不复打闹。

    《簪中记》后紧接《阳山岗》,热闹一场武戏,甚是精彩。

    《元灯飨》再演一出喧天灯彩,不觉一夜过去,天光渐亮。

    熬守整夜却是疲惫,裕安皇后早为亲眷安置妥住处,贺子泠与文景曜简要洗漱后同塌安眠。

    一觉至午时,贺子泠哈欠连连,仍得强撑起来梳妆。

    早宴申时一刻开席,钟鼓悦耳,一派和乐。

    飨毕终可各自归家,贺子泠一进车厢便睡得昏黑,乃是文景曜一路抱回王府。

    酣梦及至子时三刻,腹中甚饥,文景曜早叫厨下备好消夜,几碟面点热汤暖身。

    待洗浴完毕,贺子泠翻覆无法入眠,文景曜便压着他共效于飞,一场淋漓后倒真好睡。

    初二要去妙如观烧香,又是一通繁复妆扮,贺子泠心内直叹女子不易,天家礼重。

    再是择日回门,需在家中暂住一晚。

    贺琮、萧沛兰初时拘谨,再见文景曜春风化雨,性子随和,与贺子泠举止默契,便也稍放下心来。

    文景曜形影不离,贺子泠未曾寻到与父母单独对谈时机,盘算着以后私回。

    贺琮本道另备客厢,文景曜执意要去子嫣闺房,贺子泠只得带他入揽梅院。

    文景曜笑说他闺房清素,不似女子阁中,贺子泠戏嗔,叫他寻个脂粉铺子去。

    两人笑闹同榻,文景曜又来求欢。

    自成婚来近乎夜夜笙歌,但此刻在家中,是他十数年长成之处,贺子泠略略羞赧,不消片刻便被剥了衣衫,于浮浪中颠转。

    半月时短,二人胶着不离,日日为伴。

    元日灯会,都城鳌山起得极美,文景曜定下自然居顶阁,与贺子泠一同把酒共饮。

    满城灯彩璀璨,长平街上行人如织,天光如昼。

    贺子泠偏头凝望身旁人侧颜,胸壑暖融满胀,心愿此情此景年年岁岁,长长久久。

    贪念一起便难将息,若子嫣能晚些回来,令他多汲些情柔,多得些常伴。

    惊觉想岔,贺子泠收心回念暗唾已卑,岂能生这等悖逆心思,日后需得时刻谨记,不得再起情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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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情之一字,本不可制,怎得说舍便舍?

    既已察觉心意,贺子泠日夜煎熬,只能与采真浅述一二,亦不得细说。

    采真谓他思妹心切,便提起去妙如观进香,以佑小姐早归,解他出这囹圄。

    静待府中左右胡思乱想,贺子泠便允了此议。

    文景曜知后,将两名贴身近卫派与他,贺子泠推辞良久,只留下一位。

    这两名近卫乃是先帝精心挑选的一对表兄弟,从武世家,又与文景曜一同长成,武艺高强,忠心不二,名唤程济、罗晖。

    程济为兄,性子沉稳聪颖,罗晖为弟,颇为顽皮跳脱。

    贺子泠收下程济,准备两日后乘车驾往妙如观去。

    知客来迎,车马自幽静处驶入观中,专去天家与官宦女眷进香之所。

    贺子泠虔诚起香,摈除杂念求佑子嫣平安归来,贺家安然渡过祸事。

    三拜九叩毕,贺子泠予了些功德财资,本该离去,但见观内清静,杂乱心绪渐平,便道多待片刻。

    内门男子不得入,程济守在月门外,贺子泠与采真缓步漫游。

    方经一道曲径,拐角忽而冲出一名女子,裙钗凌乱,面色惊惶。

    贺子泠险些与她撞个满怀,待扶稳她,女子哑声泣道:“jiejie救我!”

    正要问个所以然,一男子亦自拐角而来,女子躲至贺子泠身后抖如筛糠,攥紧他衣摆不放。

    待那男子走近,原是泓小王爷文淳和。

    贺子泠与他仅在宫宴中几次会面,本就印象不佳,又曾听闻他风流轶事,霎时便猜想出今日之事。

    文淳和见是他,整整衣冠,礼数倒是周全,作揖道:“四嫂好。”

    他一靠近,贺子泠觉出女子抖索加剧,卫护之心顿起,浅笑点头,算作回礼。

    文淳和假道:“若知四嫂今日前来进香,弟该早来拜会。”

    贺子泠温言回道:“劳小王爷费心。只是这处乃女眷之所,男子一律不得入内,不知小王爷可是有甚急事,因而在清静之地疾奔。若是搅扰到神明安宁,实是不该。”

    语调虽柔,字句却是掷地有声,不容反驳。

    许是未料到贺子泠会出言呛声,文淳和微怔,只得胡道:“弟……弟不知此地不得入内,不知者不罪,神明宽宏,定会宥我不敬。”

    贺子泠笑容未减,道:“既是如此,小王爷便从来路回去罢,且记得动静小些。”

    文淳和吃了个闷亏,眼神往女子处飘忽,贺子泠略微侧身,将她挡了个严实。

    无奈,文淳和只得告辞,一段路连连回头,似是不甘。

    待他远离,女子才擦净眼泪,朝贺子泠行礼。

    采真替她稍整裙钗,重新挽了个简髻。

    女子惊魂未定,贺子泠引她至亭中小叙,轻言安抚。

    她乃工部主事肖良嵩之女肖柔嘉,年方十五,先时外出不慎初遇文淳和,被轻言调戏了一番。主事不过正六品,惹不得这混世贵胄,因而躲至家中数月不出。谁料仍叫他循着进香时候,硬闯进来胡乱轻薄。幸而她挣扎良久,未叫他得逞,再遇贺子泠才得了生机,免遭辣手。

    贺子泠曾听闻文淳和喜在都城中jianian辱良家女子,专挑些软弱可欺人家,折了清白也只能和血吞下,潦草嫁与旁人。

    今日亲见,当真禽兽行径,在道家清修之所也敢行那丑事。

    贺子泠宽慰肖柔嘉许久,叫她近日勿要出门,他会想法子让文淳和收敛些许。

    肖柔嘉见文淳和对他态度恭敬,得此允诺放下心来,便要叩头大拜,贺子泠忙将她扶起。

    归家后贺子泠向文景曜提及此事,文景曜道已有计较,莫要担心,此事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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